雨落灯红 第十六章（五）

　　大雨瓢泼，邢天不知道端坐在忘川阁里多长时间，梁姨也没有再出现。茶水渐凉，邢天拾起香囊，细心品了最后一口茶。离去。

　　忘川山里忘川水，忘川水中忘旧情。这是一句歌谣，也是忘川阁名字的由来，很多人来这里喝茶为的就是这个寓意：忘川。然而对于邢天来说，忘川实在是太难了，卫国的江山除了苏青云在守护，如今又要多出一个他。

　　憬都城外，油纸伞林立，无论是朝堂重臣还是巨贾富商皆出城相送。三天的时间很短，短到邢天都没来得及跟自己的母亲好好送别。三天的时间又很长，如山的公文被送到邢天的案前，六万兵马的调度并不像是在并署上看到的那样轻松。各类问题全部都由邢天一人来解决。

　　盔甲贴面，雨水拍打。邢天驾着红马，带着四五十人越行越远。“咚，咚，咚。”沉闷的楼鼓声回响在到场的每个人的心里。

　　最新的前线战报：南疆被破，澄国军队长驱直入，南疆守军尽数击散，大将苏青云不知去向。

　　国破山尤在，梦里向死生！整个卫国的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南疆自卫国建国以来就从未被攻破过，是卫国南关最为坚固的屏障。而且苏青云将军不知去向！

　　这位镇国的将军如果真的消失了，长驱直入的澄国军队又由谁来阻挡？这个疑问不知道在多少卫国百姓的心中滋养出来。

　　护国威武将军？名号倒是响亮，但那也是因为在憬都事变中救了当今皇上一名得的，其中到底有多少水分还待定呢。对于这个皇上指派去救援的将军，大家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放心的。

　　但是不放心归不放心，大家都还是希望这位忽然冒出头的将军能够抑制住澄国的进攻势头的。六万兵马，那也不会被一下子给吞没了不是？清新的草香让人心安，油纸伞下已经有人双手合实放在胸口开始祈祷了。

　　南疆被破消息是在文攸宁登基的第二天传来的，接连收到了三封，显然是南疆的传令官怕消息传不会来，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传令兵。具体多少传令兵死在了回来的路上，邢天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卫国出了内鬼！

　　这个消息也是传令兵带回来的。口信。而更加可怕的推断在邢天面见皇上的时候摆在了他的面前。卫国不仅军队里出了内鬼，朝堂上的文官也出了内鬼!

　　这个原本援助南疆的任务忽然变成狙击澄国军队，现在又加了一层难度——要防范自己人！邢天头疼呀。能够攻破南疆的兵力，那肯定至少是小十万级别的，甚至可能已经到了百万级别的了。

　　而自己的六万兵马还不是集结在一起，虽然这些兵马已经比自己提前三天从各自的驻防地向南疆移动了。而邢天这三天的忙碌还真没有多少是因为去接待那些来拜访的各类人物，因为皇上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休息。

　　这三天，邢天都扑在了如何安排手头仅有的六万兵马。凭六万兵马拦下澄国的攻势，要将这种似乎存在在理论当中的事情变成现实简直就要把邢天的脑子给想爆炸了。

　　结果邢天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只是让这六万兵马先聚集成三波，分别从三个方向赶往南疆，搜罗在南疆被击溃的守兵。这倒有点借鉴苏青云在三江原脱困的战法。

　　南疆守军四十万，即便是被攻破，以苏青云在三江原的反应来看，四散开来的士兵也应该在两万以上。而且如果苏青云并未战死，此时也应该在做着聚集部队、偷袭骚扰之类的事情了。

　　现在应该担心的事情，反而是来自内部的了。盼望邢天成功拖住澄国军队好让卫国有调整防御的时间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不希望邢天奔赴南疆救援的人也不是没有。

　　内鬼，总是让人头疼。

　　僵硬了一冬天的泥土在雨声中留下了一行马蹄印和两串杂乱的脚印。南疆战争，在邢天奔赴救援的这一天终于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了。也在这一天，枯草冒新绿。

　　将军破甲日，浴血解香囊。高高庙堂上，自以知愁肠。白马轻纱去，勿恼告父兄。君若思妾意，尽待梅雨时。

　　苏维桢身着男装、头戴斗笠，身后跟着同样时男装的柔嘉。憬都的苏府，今天也成为了一座空房子。柔嘉想不到自己的这位小姐竟然有这等胆量，憬都城内更是想不到堂堂苏家千金竟然偷跑了！

　　任它刮再大的风、下再大的雨，我苏维桢可不愿意被所谓的命运所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