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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书包里的药瓶，想起父亲昨晚那句“考不上清北就别叫我爸”，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她站在阳台边缘时的恍惚。
也许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地活着。
回到家，果然又是一室冷清。餐桌上压着一张字条：「爸爸有应酬，你自己热饭吃。记得做完全国卷三套，我回来检查。」
灵靖初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的外卖。微波炉运转的声音在空荡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吃完后，她拿出试卷开始写。数学题一道接一道，她的思路清晰，下笔流畅。所有人都羡慕她永远年级第一，却没人知道这份成绩是用什么换来的。
晚上十点，父亲还没回来。灵靖初从书包最底层摸出那个白色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干咽下去。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路蔓延到心底。
她打开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日期。
「9月12日，晴。今天他又打架了，但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他说这里的夕阳挺好看的的时候，眼神特别温柔。可惜，像我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没机会真正了解他吧。」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这是奶奶去世前留给她的，说能保平安。可奶奶不知道，有些伤是看不见的。
窗外忽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声。灵靖初走到窗边，看见季言澈骑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停在对面楼下。他脱下校服外套，从车座下拿出一件外卖员的蓝色制服匆匆换上。
深夜的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少年仰头望天的侧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孤独。
灵靖初悄悄关掉台灯，让黑暗吞噬整个房间。这样，她就能肆无忌惮地看着那片不属于她的月光，还有月光下那个同样在泥泞中挣扎的少年。
第二天早自习，灵靖初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高三七班。这是班主任交代的任务，要把一班的优秀作业拿来展示。
她刚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就听见后排传来哄笑声。
“澈哥，昨晚又去赚外快了？黑眼圈这么重。”陈默搂着季言澈的脖子，大大咧咧地开玩笑。
季言澈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连眼皮都没抬：“滚远点。”
灵靖初低着头快速分发作业本，尽量不去注意那个方向。当她走到最后一排时，脚步顿住了。
季言澈的课桌上摊开着一本数学练习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最让她惊讶的是，最后一道压轴题的解法竟然比她想的还要简洁巧妙。
“班长看够了没？”季言澈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眼神戏谑。
灵靖初耳根发热，强装镇定：“你这道题的解法很特别。”
他轻笑一声，随手合上练习册：“随便写着玩的，反正也考不上大学。”
“你可以的。”话一出口，灵靖初就后悔了。她看到季言澈的眼神骤然变冷。
“班长，我们不是一路人。”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少多管闲事。”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灵靖初紧紧咬着下唇，感觉那些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严明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季言澈！又来迟到？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马上给我剪掉！”
季言澈满不在乎地捋了捋额前过长的碎发：“没钱剪头。”
“你！”严明气得脸色发青，“放学之前不整理好仪容，就叫家长来！”
“叫呗。”季言澈冷笑，“您要是能把我妈从医院病床上请来，我谢谢您。”
灵靖初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尖锐和叛逆，不过是一身自保的铠甲。
严明最终怒气冲冲地离开，早自习的铃声也适时响起。灵靖初回到自己班级，坐在靠窗的位置，心却留在了七班那个最后一排的角落。
课间操时间，她以收作业为由提前溜回教学楼。经过七班后门时，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把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塞进了季言澈的数学练习册里。
「你的解题思路很厉害，要不要参加数学竞赛的培训？每周三放学后，实验室301。」
放下纸条，她像做贼一样匆匆逃离。却在楼梯拐角，撞见了正靠在墙边抽烟的季言澈。
他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睛看她：“班长，这是唱的哪出？”
灵靖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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