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东宫昨夜发生刺杀一事,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般的京城,激起了滔天巨浪。
然而,这浪潮最终抵达金銮殿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
夏皇李渊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下方跪着的御林军统领,面色无波,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太子与太子妃,可曾受伤?”
“回陛下,太子受惊过度,太子妃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刺客当场伏诛四人,活捉一人,只是……那活口在押送天牢途中,服毒自尽了。”
统领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惶恐。
线索断了。
朝堂上一片寂静,皇子们站在前列,神色各异。
二皇子李昊出列,一脸悲愤地奏道:“父皇!大哥新婚之夜便遭此毒手,简直是丧心病狂!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定要将幕后黑手揪出,以正国法!”
他言辞恳切,仿佛对兄长的安危担忧到了极点。若非苏轻雪亲耳听到那刺客喊出“二殿下有令”,恐怕也会被他这番演技骗过。
李渊的目光在几个儿子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李昊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此事,交由大理寺与京兆府合力追查。太子受惊,传太医随时看顾,东宫的守卫,加派一倍。”
“退朝。”
没有雷霆之怒,没有彻查的决心,仅仅是走流程般的安排。
这场针对储君的刺杀,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李渊的态度,就是整个大夏王朝的态度。满朝文武瞬间明白,这位痴傻了十一年的太子,在陛下的心中,早已无足轻重。他的生死,甚至不如一场秋雨来得重要。
……
东宫,寝殿。
苏轻雪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李尘的每一次“巧合”,都像是一根根细针,扎破了她过去十一年的认知。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傻子!
可他为什么要装?他到底想做什么?
“太子妃,该用早膳了。”侍女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苏轻雪看了一眼床上,李尘还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看上去人畜无害。
若非亲身经历,谁能想到,这样一副痴傻的皮囊下,藏着何等深沉的心机?
就在这时,李尘“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苏轻雪,立刻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媳妇……饿……”
苏轻雪心中一动,没有让侍女伺候,而是亲自端过一碗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轻声说道:“殿下,小心烫。”
她想试探他。
李尘张开嘴,毫不设防地将滚烫的粥喝了进去。
“啊!烫!烫!”
他被烫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舌头伸得老长,像一只小狗一样呼着气。
苏轻雪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不,不可能!
她不信。
“殿下别急,我给您吹吹。”苏轻雪压下心中的惊疑,再次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又递了过去。
这一次,李尘开心地吃了下去,还咂咂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媳妇……好……”
一顿早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李尘表现得天衣无缝,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痴儿,吃完饭便又拿起他的拨浪鼓,在殿里跑来跑去,追逐着一只飞舞的蝴蝶。
苏轻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带着几分憔悴的脸,心中一片迷茫。
如果他是装的,那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暴露?
如果他不是装的,那昨晚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男人,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正午时分,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许多赏赐,以作安抚。领头的太监是皇后身边的心腹李公公,他对着苏轻雪嘘寒问暖,言语间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探着昨晚的细节。
苏轻雪滴水不漏地应付着,只说是刺客太过猖狂,自己侥幸护住了太子。
李公公显然不信,一双三角眼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最后落在了那个正在地上玩泥巴的李尘身上。
“太子殿下真是洪福齐天啊。”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尘抬起头,冲着他嘿嘿一笑,还将沾满泥巴的手伸了过去:“玩……玩泥巴……”
李公公嫌恶地后退一步,敷衍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
待人走后,苏轻雪看着李尘那一身一脸的泥污,皱了皱眉,吩咐侍女道:“带殿下去沐浴更衣。”
然而,李尘却死活不肯,抱着一团泥巴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不洗……不洗……要玩泥巴……”
侍女们手足无措,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