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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的电子音在深夜的病房里有规律的响着,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魏简诗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它蜿蜒如一条干涸的河床,将惨白的灯光分割成碎片。她轻轻转头,谢玉在陪护床上蜷成一团,呼吸均匀而绵长。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她眼球生疼。蓝佳雯的微信头像还是那张图片。点进去,最后的对话停留在六十天前。魏简诗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往上滑动。那些她记忆中炽热的告白,甜蜜的昵称,深夜的语音通话,全都不存在。真实的聊天记录平淡得像杯放凉的白开水。
[12月14日]
魏简诗:今天来西安看杨芊桦演唱会啦,这句歌词分享给你[图片]
蓝佳雯:谢谢,很好的歌词
[7月23日]
魏简诗:今天日出特别好看,分享给你[图片]
蓝佳雯:谢谢,确实好看
[5月14日]
魏简诗:今天路过实验楼,蔷薇花开地特别好[图片]
蓝佳雯:确实漂亮
每一条消息都像钝刀,缓慢的凌迟着魏简诗的心脏。她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指尖继续上划,划到记忆开始扭曲的源头—
[2月20日]
魏简诗:你真的不再学校待啦?
蓝佳雯: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魏简诗:我看了课表,为什么啊?
蓝佳雯:个人原因
病房突然变得极冷。魏简诗把脸埋进手掌心,那些栩栩如生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她为蓝佳雯挡下飞溅的热水,对方颤抖着为她涂药;毕业晚会上她唱《慢慢喜欢你》月光下蓝佳雯湿润的眼睛;跨年夜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她们在仙女棒燃尽时接吻…
全都是假的。
头痛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魏简诗蜷缩成一团,输液管在剧烈动作下扭曲变形。她死死咬住被角,尝到消毒水和眼泪混合的咸涩。原来她从未当过蓝佳雯的课堂助理,那个位置一直是对面宿舍的小李;实验课上根本没有热水倒下;毕业晚会她根本就没有报名节目…
最可笑的是,她记忆中那些缠绵悱恻的相处,现实中全部压缩在蓝佳雯离职前的最后三周。她们甚至没有单独吃过一顿饭。而蓝佳雯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那些被她误解的温柔眼神,不过是师长对学生的寻常关怀。
手机滑落到被单上,屏幕还亮着。最后几条消息赤裸裸的摊开:
[11月2日]
魏简诗:看你最近这么累,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地址填你学校了
蓝佳雯:不用了,我不能收,你快退了吧
…
魏简诗:早点休息吧,晚安
蓝佳雯:早点休息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曳,像那些虚构记忆的幽灵。魏简诗忽然笑起来,笑声惊动了睡梦中的谢玉。原来大脑真的会制造幻觉来保护主人—为她编织一场完美的爱情,让她在车祸昏迷的混沌中不至于崩溃。
“要喝水吗?”谢玉揉着眼睛做起来,却被魏简诗满脸的泪水惊到,“怎么了?哪里疼?”
魏简诗摇头,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里。”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全都想起来了。”
谢玉沉默的握住她扎着针管的手,冰冷的液体倒流进导管。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剧烈波动,发出尖锐的警报。
“你知道吗?”魏简诗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我们之间所有的话题都是我主动挑起的。”“记忆”里的蓝佳雯对自己主动过好多次,因为那是魏简诗最想要的,而现实中,蓝佳雯从来没有为自己主动过什么。
护士匆匆赶来调整输液速度。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等距的光带,像一道无法跨越的界限。魏简诗突然明白,她从来没有和蓝佳雯发生什么,这一切都是自己用幻想精心雕琢的虚影。
那个会为她心疼的蓝佳雯;那个在雪地里放烟花的蓝佳雯;那个说“下次就说是我女朋友”的蓝佳雯,只存在于她因撞击而混乱的大脑中。
现实中的蓝佳雯,此刻应该在新学校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向学生讲课,偶尔想起曾经有个学生总会给她发无聊的日出照片。她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可能只是课堂上为了看清楚笔记本握住她的手移开。
“想吃点什么?”谢玉试图转移话题,“医院门口有家粥铺…”
魏简诗闭上眼睛,那些虚假的记忆正在飞速褪色,像退潮时沙堡的崩塌,她忽然抓住谢玉的手腕:“我手机里…有没有和蓝老师的合照?”
谢玉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当护士拉开窗帘,一束阳光直射在病床上。魏简诗摊开手心,看着光线穿透指缝。六十天的断联,一场车祸,数日的昏迷,换来这场盛大而荒谬的幻觉。
现在,她该醒了。
“帮我个忙。”她听见自己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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