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弓南道:“当我是傻子?”马旗门道:“不敢!下官是按察使,伺候着的就是一个‘法’字,敢在铁大人跟前说些无证无据的话么?”铁弓南道:“有证据?”马旗门道:“有!您要是不信,可亲自去趟户部银库,查一查那笔运往浙江钱塘的水利银有没有记在出库账册上。这笔不在账上的银子如今就藏在梁大人在钱塘的老宅子里!”
铁弓南眉头一紧:“证据何在?”
马旗门从袖中取出一沓纸,轻轻放在铁弓南面前。铁弓南沉默,盯视着马旗门的脸,像是要看透脸皮底下的骨头。
突然,铁弓南感觉到什么,回脸朝窗外看去。
窗沿下,站着正在听房的房杠。
一夜未睡的铁弓南却精神特别好,洗完脸将手巾不慌不忙地挂上,从小肚子手里接过梳子,梳了梳辫子,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脸,用剪子剪了鼻毛。
小肚子站在一旁:“老爷,今儿个您有喜事?”铁弓南将剪子一扔:“备车!”
铁弓南匆匆走出大门。一辆马车已停在门前等待,侍卫打着车帘。铁弓南向车门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回脸看着站在身后相送的房杠。
铁弓南道:“房杠,小肚子说了多回了,你有听房的毛病?”房杠道:“老爷,您不是吩咐过,府上的事,事无巨细,让我都留意点儿么?”铁弓南气愤道:“我花钱雇的是管家,不是花钱找个听房的三耳朵!”
房杠道:“老爷,房杠我只怕在府上稍有差错,误了您的大事,所以就多长了个心眼。”铁弓南道:“怕是多长了个贼眼吧?你结完账就打铺盖滚吧!”房杠道:“老爷!”
铁弓南不再理会,上了马车,重重关上车门。
早晨铁箭飞也巧合地回到了铁府,目送铁弓南的马车离去,看到房杠阴沉的脸,拍了一下房杠的肩膀,道:“房杠,我父亲不喜欢三耳朵,可我喜欢三只手。若是你还想吃铁家的饭,来寸土堂找我!”
房杠回头,看见铁箭飞抱着胳膊,站在照墙的阴影里。
铁弓南的马车停在神武门宫门外坪场,张廷玉从宫门出来,走向等候着的轿子,猛见铁弓南站在面前,吓了一跳。
“张中堂,我在此等候,是想告诉您,在咱们身边又出了件大事!”铁弓南一脸正色。张廷玉的脸色紧张起来:“不会是……又出了个裕善吧?”铁弓南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递给张廷玉。张廷玉接过,飞快地翻看了一下,抬起脸:“梁诗正侵贪九十万两水利银子,会么?”
铁弓南道:“我去了银库,没找到那笔银子的出库记录!要是我告诉您,这九十万两银子眼下在哪,您定然会吓一跳。”张廷玉道:“在哪?”铁弓南道:“全躺在梁诗正的钱塘老宅里!”
张廷玉道:“你有证据?”铁弓南道:“浙江按察佥事马旗门亲口告知此事,不会有错!而且,当地知县汪子复就是奉了梁诗正的亲笔密信,才帮着他将银子秘密运进梁宅的!”张廷玉道:“那他这封密信,有下落么?”
铁弓南指了指张廷玉手中的纸卷:“就在您手中!”张廷玉颤着手,重将纸卷打开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惨白。铁弓南道:“张中堂,这几片纸,不会吓着了您吧?”
张廷玉急忙摆手,发出一声冷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梁诗正也会干出这等杀头之事来!”
铁弓南道:“张中堂,这儿说话不方便,请上马车,我还有话说!”
张廷玉坐在马车软椅上,急等着铁弓南开口。铁弓南抱拳:“拜托张中堂将此证据亲手交给皇上!”张廷玉道:“铁大人,你为何不拿着这些证据,像上回扳倒裕善那样,自己去见皇上?”
“外界都在传,我铁弓南和梁诗正素有不和,若这些证据是从我手中交出去,难免会有风言风语、节外生枝。”铁弓南道。
张廷玉道:“那你为何不交给刘统勋呢?”铁弓南道:“刘统勋与梁诗正是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吧?”
“可你不会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