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打开,谷山被狠狠拖了进来,扔在草堆里。哗啦一声响,铁门又锁上,狱卒离去。石墙边,一个满脸伤痕的男人抬起了头,这人是万春渠。万春渠爬到谷山身边,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突然惊呆,失声:“谷山?你到底跟谁结下了这么大的仇,娄大鼠这么狠着手打你?”谷山的眼睛只留着一道细缝:“春渠,说说你自己吧,你是怎么进来的?”万春渠道:“你知道,万箩墩是我家的祖产,不久前,宋府管家李堂带了家丁赶来,说是用宋府在城里的五间店面来换万箩墩的几十亩粮田,我被逼无奈,一时昏了头,竟然在换田契书上画了押。过了不久,李堂又来了,说是那五间店面压根就没用来换田,派家丁硬是夺了回去!”
谷山道:“不是有……有契书为凭么?”
万春渠道:“我也这么说,可把契书一拿出来,我傻眼了!纸上一个字都找不见,全都是白纸,上头没一丁点字迹!我去宋府讨说法,被挡着不让进门,就和他们打了一架,然后就被扔进大牢了。我万春渠活得太冤,被人骗了,还不知道怎么骗的,你说我还活着干吗呢?”
他的脑袋对着石墙一下一下地撞起来。
谷山支起身,一把抓住万春渠的胳膊:“想想我谷山,还有杜霄县令,我们俩受的冤,比你还大,我俩撞死了么?没有。春渠,我们都得好好活下去!”
谷山的囚痛在牢里又犯了几次,痛得冷汗如雨,脊梁靠在牢房石墙上,一下一下地重重撞击。每次痛到大喊时,为他缓解囚痛的都是娄大鼠和他的鞭子,娄大鼠下鞭如雨,谷山直到皮开肉绽,内里的灼痛才能稍稍减轻。
谷山做梦也没想到,后来在钱塘大牢里居然见到了昔日国子监的同窗——户部主事石有林。
当天谷山披着铁镣,提着一桶水,正冲洗着牢房天井污秽不堪的地面。两个狱卒坐在一旁的小桌上边猜拳行令边喝着烧刀子。到了给犯人喂食的时辰,娄大鼠喊道:“姓谷的!到喂狗食的时辰了,端桶去!”谷山拎起食桶,拿着勺子,往牢房走去。
谷山往递出牢栅的一只只瓦盆子里舀上一勺馊食。取了食的犯人们个个狼吞虎咽。谷山皱眉,一间间分食。一间牢房里,没有瓦盆子递出来,谷山望进去。坐在草堆里的是那两个被抓进来的宋主事和石主事!谷山道:“二位,把瓦盆递出来!”
两个司官闭着眼不理。谷山劝道:“二位凑合着吃吧,别跟自己过不去。”两主事睁开眼,看着谷山。长着长胡子的石主事突然觉得谷山面熟,仔细地回想着。谷山等着瓦盆递出来。石主事道:“你是谷山?”
谷山笑了笑:“我早认出你来了,你不是石有林么?”石主事惊喜:“谷山!能在这儿遇上你,真是天意!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我来!”谷山道:“当年在国子监一块念书的时候,我们俩在一个屋里住了半年,能不认得么?对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石主事道:“谷山你别多问了,有办法把咱们两人弄出去么?”谷山道:“他是谁?”石主事道:“户部宋主事!”
谷山道:“把瓦盆给我。”两人急忙把瓦盆递出。谷山给瓦盆里舀上食,低声道:“石有林,你说实话,你们俩到底出了什么事?”
石主事一把抓住谷山的手,目光急切:“谷山,你听我说,梁诗正大人在钱塘遭到陷害,咱们得出去救他!”谷山震惊:“莫非你们是为了梁诗正的九十万两水利银来的?”
宋主事道:“正是!梁大人发现户部银库的出银记录消失了,就派我们俩前来查看银两的下落,没想到,刚到钱塘,还没查验银两,汪子复就诬蔑我俩是劫匪,意欲打劫银库,把我俩送进了牢里!”
谷山道:“我也去过梁诗正的老宅,也是在那儿被抓的!”宋主事道:“这么说,咱们都掉进了他们的陷阱!”谷山道:“要救梁大人,得有证据!”
石主事道:“他们伪造了梁大人的一封亲笔信,单凭字迹看,此信确是梁大人所写,可是,梁大人在写亲笔书信之时,加盖的印章必是落在签名的那个‘正’字上,若稍有偏差,都得重写。而这封信的印章落下之处,却是落偏了。谷山,你得想办法把我们俩弄出去!要不然,梁大人他……”话还没说完,谷山就被突然蹿出的娄大鼠当头狠狠一棍抽晕了过去。当天娄大鼠就让四个狱卒拖着被打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