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淦不再说话,匆匆离去。
杜霄大声道:“大人!我还得告诉您一件事,隔壁……”
冯三鞭一急,举起鞭重重打下。一道血在杜霄脸上流淌。
冯三鞭道:“杜霄!本爷告诉你一个新规矩!这儿要比宁古塔更狠,受鞭之囚必受九鞭!若是本爷高兴,就让天饶你一鞭,地饶你一鞭,皇上再饶你一鞭,除去三鞭,还得抽六鞭!看鞭吧!”冯三鞭抡鞭猛抽,一道道鲜血从杜霄**的后背上淌下来。杜霄倒下,昏死过去。
刑部大狱里安寿国的惨死的消息还未平静,又有狱卒谈论起,安寿国全家九口于昨夜全部死于非命。九个大臣听闻之后,各自在牢房里发愣,眼珠子瞪得滚圆,额上滚着冷汗,脸色全都青灰如铁。
孙嘉淦从刑部大狱出来,想到杜霄的事,匆匆前去找刘统勋,刘统勋一听学生杜霄居然被当成了诸城空仓案的余党,现在被关在大牢,怒从胸中来,拖着瘸腿,与孙嘉淦立即前往刑部大牢。
受完鞭刑的杜霄手里抓着了一根麦草,往铁门爬去,摇摇晃晃地硬撑着站起,将手里的麦草从铁栅里探出去,一寸一寸地够着挂在外头牢廊石壁上的油灯。将麦草尖梢点着了火,杜霄缩回手,将地上一小堆麦草秸点着。麦草很快化成了灰烬。他往草灰里倒了一碗水,一步一挫地走到牢壁前,用手指蘸着草灰糊,以指当笔,在牢壁上写道:“粮田因修官道被占,按律需如数还田。青铜县杜家庄乡民未得朝廷所拨复垦银两之分毫,交涉无果,反遭杀戮,天理何容!杜霄绝笔。”
黑色字迹越写越红,收笔之处,竟然已是鲜血。杜霄扔下碗,如释重负,两腿一软,重重地倒下。
刘统勋站在牢墙前,看完上头的字迹,又回头看看躺地上满身是血的杜霄,突然怒目望向冯三鞭。
冯三鞭急忙问身后的狱卒:“快说!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狱卒苦着脸,替冯三鞭顶过:“小的见他……见他不老实,就……就给了他几鞭子……”冯三鞭重重抽了狱卒两耳光。孙嘉淦和几个刑部司官匆匆进来。孙嘉淦道:“案卷上罗列的罪名全属捏造!”刘统勋道:“谁干的?”一司官道:“讷中堂的亲侄子,工部郎中讷图。”刘统勋一怔,沉默了一会儿:“立马将杜霄送太医院,请太医治伤!”
后来下朝时,讷亲被刘统勋拦住,刘统勋义愤填膺地说起此事。讷亲回到中堂府,重重地给了侄子一个耳光道:“眼下这种时局,你真不知道利害?‘贪赃’二字跟个鱼刺似的,扎在皇上的喉咙口,他是恨不得割脖子将刺拔了!你这畜生偏偏撞在这个节骨眼上,叫叔怎么救你?”
讷图道:“怎么救都行,只要不下狱、不挨刀就成!”讷亲道:“蠢成这样,还穿着这身五品官袍,你是在给大清国丢脸!”讷图道:“侄儿要是押往刑场当众处斩了,更给您丢脸!”
讷亲怒声:“等你挨刀之时,我连断头烧饼都不会给你送一张!”
潘八指抬起脸道:“我说大侄子,你叔不是怕引火烧身,是怕引火烧家。你叔的家当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家当不能因为你就被人点着了火。”
管家匆匆进来:“铁公子来了!”
铁箭飞进来,施礼道:“那笔复耕银该有三万六千两,我已将银子从寸土堂如数运出,不日就可发还乡民手中!为让此事办得万无一失,我让江西按察使亲自前往杜家庄,处理放火杀人之事。”
讷亲道:“办得周全!讷图这个人,只吃了三天素,就想着上西天,心也太急了。让他辞了官,也算是给朝廷剔除了一个庸官。”
“图兄是您的亲侄,再怎么说,也是上天的一方星宿。依我说,官门不开商门开,倘若图兄能进商门,或许大有作为。不如让他开个典当铺,您看如何?”铁箭飞道。
讷亲道:“典当铺?嗯,靠谱!”
铁箭飞与讷亲的交往还得从寸土堂说起,讷亲听闻铁箭飞的寸土堂办得有声有色,便在与铁箭飞喝茶的时候,语气清淡地提了一句:“那寸土堂的内院修得十分精致,所请的修院工匠,都是修圆明园的御匠,是你花了重金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