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场大雪证明冬天的到来。
海拔在1000米到1800多米的麻柳镇,冬天比焦阳县其他地方来得要早些。清晨,习惯早起的夏文静推窗便看见对面鸦雀村山上白雪皑皑,几间农家小屋炊烟袅袅,分外唯美。带着几分欣喜,夏文静戴上一顶红色的羊毛呢女士帽,打上一条蓝色格子围巾,背上相机约上文化站的老刘要去对面山上拍雪景。
从麻柳镇到对面的山上去,需要经过对窝子山和鸦雀山,没有直达的公路。两山之间因为二点七公里的断头路而阻隔,需要从半山腰沿着山坡上一条逼陡的之字形小路走到山脚的河边,再穿过一段密林上山才能走到对面,这一下一上路程有六七公里,单边路程就需要走两个多小时,且路况十分艰难。
走在之字形的路上,感觉人就像是被贴在山体上一样。
“就这么短一节断头路,为何政府不想法打通呢?”夏文静十分纳闷问老刘。
“嗨,就因为这截路在国家森林自然保护区内嘛,政策法律通不过,不好办手续,已经拖了十七年了。”
老刘叹了一声气告诉夏文静。这两公里的断头路,将雅雀村和金子村好几百村民阻隔在了深山里。为这事市里、县里、镇里多次开会研讨,都没拿出有效可行的办法,一拖就是十七年。
夏文静抬头看看头顶的山,丛树密林,悬崖峭壁,又看看脚底下的河,只见一溜溜的碎石子哗啦啦的从她眼前滚下河去,吓得夏文静直冒冷汗。老刘在这条路上已经走过千百回,他深刻体会得到每一位外来人此刻的心情。为了尽量减少夏文静的恐惧分散注意力,老刘不停的讲述关于这条路和鸦雀村的故事。因为路不通,进山的东西全靠骡子运,有一次下雨路滑,连人带骡子摔下山去人首分离了。张老三的女人出山到麻柳镇上带娃娃读书,最后被别人拐跑了,再也没回来,后来张老三的娃娃也混起了社会。王家狗娃子在山里开赌场,在被警署逮捕之前逃跑了,一直杳无音讯;为了修路,张梅的男人被石头压在山脚下........听着这些凄惨心酸的故事,夏文静忘记了脚下的危险和恐惧,她的思绪飘到了更远的地方,不知不觉到了山另一边的公路上。
“幺妹妹儿生的白又白也,害得哥哥相思过不得洛,要不是明个儿要砍柴呢,我就要到你家里歇呢.......”
空旷的山谷间,忽然飘荡起了几句山歌,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气息雄浑中气十足。这让夏文静感到格外的吃惊。
“这个就是王傻儿,他成天就会这两句,已经唱了十来年了。”老刘这样说着,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只见公路上迎面走来五头肥壮的大黄牛,紧随其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王傻儿身高一米七左右,皮肤有些黑,身穿一件羽绒棉外套,有些破旧,但是藏不住他那虎背熊腰的健壮体魄,头戴一个黑色的毛线帽,帽檐斜搭在额头上,整个人从外表看除了两眼神情有些呆滞外,其他都还算一个正常人。
不管天晴下雨,王傻儿每天准时上午九点多赶着牛进山,下午三点多赶着牛回家,这群牛被他放养得肥肥壮壮。
“王傻儿,山上有雪,你放牛时要注意安全哈。”老刘叮嘱着王傻儿。歌声停住了,王傻儿抬头看见了老刘身后的夏文静,只见她藏在那顶红色羊毛呢帽檐下的脸蛋儿因为走路气血运畅,两朵红霞贴在两颊,脱去外套后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格外有活力。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王傻儿漫不经心的多看了一眼,赶着他的牛继续走进山去了。细心的老刘发现了王傻儿这一个细微的举动,忽然想起了有个医生说的一句话:如果有奇迹,受到某种很特别的刺激,也许某一天会变得正常起来。莫非……老刘的想法稍纵即逝。
“幺妹妹儿生的白又白也,害得哥哥相思过不得咯……”王傻儿的歌声继续在山林间回荡,越去越远,越去越飘渺。
王傻儿原来并不傻,原名叫王德才。几年前王祖德因肺癌去世,留下王傻儿这根独苗和他娘相依为命。二十二岁那年,因为母亲病危,远在深圳打工的他赶回老家照顾母亲。
“老幺,拿包烟,老样子。”王德才站在小卖部门口顿了一会儿,“还搞二两小白干儿,格老子的这段时间很闷。”王德才一边从衣服里摸钱一边说。
“一个人喝多没得意思嘛,干脆我们哥俩一起凑个热闹,就在我这里搞个二两,我请客,来来来。”
那天傍晚,王德才给母亲服完药后,感觉这一段时间很劳累很疲惫,就到附近的小卖部刘老幺那里打算买一包芙蓉王的香烟来点小白干。
恰好遇上刘老幺正在吃晚饭,在刘老幺的招呼下王德才顺便坐下吃了顿饭,咪了几口小酒。几个大男人喝酒,除了几个下酒菜外,还会顺带几句带荤打情骂俏的段子助酒兴。
而此时,隔壁商祺金的新媳妇儿李德奎正在院坝里端着一大盆水洗头。刘老幺从窗户里瞧着外头,很神秘的说:“喂,你看外头那个女人,如此水嫩的女人给商瞎子搞了糟蹋了,你一个大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