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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宣妤急的直拉他的手，“云儿……”
窦惠脸色铁青。
自己已经递出台阶，这小畜生不顺着下来，反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无凭无据，你还纠缠不休，真以为我这个当家主母是摆设？！”她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
李智云正要开口。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要打谁？你们这是在吵什么？”
两边丫鬟纷纷向两边退下，窦惠站起身，挤出个笑容，“老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智云回头，只见身后负手站着一个身穿官服，身材高大的男子，四十来岁模样，国字脸，目光像鹰一样锐利，浑身透着一股威严凌厉的气势。
正是李渊。
“今日没有多少事情，我就提前回来了。”李渊的视线扫过几人，问道，“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见过父亲。”李智云先行了一礼，直起身子后，方不疾不徐地道，“五弟昨日推我落水，我正在与他对质。”
李渊眉头紧皱。
他也知道李智云昨日落水发烧的事情，却没想到和李元吉有关。
虽说嫡庶有别，但嫡子故意伤害庶子，依旧十分严重。
“放屁，放你娘的屁，你污蔑我！”李元吉暴跳如雷，“昨晚和今天，我一直在房里读书，半步都没踏出去过房门！更别说去花园了！”
窦惠克制住怒火，道，“你们是兄弟，无凭无据，不可胡言乱语，否则让人心寒！”
李智云从容淡定，“谁说我没有证据？”
“说。”李渊眉头皱的更紧。
李智云点了点李元吉的脚边，“证据，就在他的鞋底。”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都看了过去。
只看到李元吉的鞋底有些黄泥，其余再无它物。
“一些泥巴能证明什么？”窦惠冷冷道。
“这泥巴混着青苔。”李智云笑了笑，“只有池边才有，倘若五弟昨晚和今天都没有去过池边，鞋底的泥巴从何而来？”
李元吉一双三角眼瞪得圆圆的，“这些泥巴，是我以前不小心踩到的！”
“昨天白昼时下了雨，再加上天气湿润，你鞋底的泥巴还未完全干透，最多两日时间。”
李元吉脸都绿了，绞尽脑汁想要反驳，却一时无计可施。
李渊何等精明，立即明白过来，他心里叹了口气，脸一沉，指着李元吉，喝道：“智云同样是你的兄弟手足，你不尊重他也就罢了，竟然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恶行！按照家规，故意伤害手足，理应杖责二十！”
李元吉闻言，忙叫道，“父亲，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窦惠劝：“老爷，元吉还是个孩子，怎么吃得消二十棍，小诫便可！”
李渊正要借坡下驴，“既然这样……”
李智云忽然开口，“大娘此言差矣，家规存在的意义，便是家族治家教子、立身处世的规则，倘若因为元吉是嫡子，便从轻发落，那将来，其他人犯了错，是不是也可以从轻发落？如此一来，家规还有存在的必要么，直接取消不是更好？倘若此事传出去，父亲将来又如何服众？”
语气依旧平淡，甚至连音调都没多大起伏，但偏偏言辞犀利如刀，刺得窦惠耳膜生疼。
她扭头望向李智云，神态又惊又怒。
这小畜生过去一副绵软可欺的模样，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如今原形毕露了？
李渊也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智云一眼。
那番话，进退有据，条理分明，让人无法辩驳。
若不是亲耳听到，很难相信一个十岁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纳万宣妤为妾，是被她那种在窦惠身上找不到的美貌温柔吸引。
但十几年过去，当初的那股新鲜劲儿早就消退得差不多了。
而四子李智云虽然生得好看，但性格太软弱。
隋人尚武，尊崇强权，再加上他还有四个嫡子，因此平时并没有过多关注李智云。
没料到，印象里的软弱少年，今日竟陡然龇出了利齿，让他有些惊讶。
对了，这也是他的儿子，流着他的血脉。
李渊的心中泛起一丝温情。
他不是不知道万宣妤母子的境遇，不过，窦惠性格强势，他不想为此争吵，也就没多去管。
但没想到，险些害得李智云丢了性命。
倘若他能稍微重视点李智云，李元吉怎么敢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些年，也算委屈了他们。
既然这样，这次就当给他们点补偿吧，也顺便敲打一下窦惠和李元吉，不要做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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