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大婚,朱见深就再也未踏足过坤宁宫。宫中谣言四起,大多都在暗自嘲笑这位家室不低、容貌上佳的皇后不过是一副从未得到皇上宠幸的空架子。
吴佳颖日日听得宫人细细议论,终是面上挂不住,这日特地亲手烹了一壶汤由侍女捧在托盘里,趁着圣上刚下朝边上赶着去了养心殿内。
金色的黄昏将其怀抱其中,轩窗下,她手执玉勺伺候朱见深饮用。温和的光锐化了他的棱角,只有那双尾微上挑的凤眸柔若池水,专注的侵蚀着自己这颗悸动已久的心。
吴佳颖微笑的年轻面容画满了幸福神情,满怀欣喜想着再见夫君的温情场景,怎知被宣进殿后却看见万贞儿捧着书端坐在朱见深身侧。
这个老妇怎么一天到晚粘着圣上!吴佳颖虽心中埋怨不已,但仍毕恭毕敬的向朱见深行大礼道:“臣妾拜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皇后怎么来了?”听声音便知是谁,朱见深埋头于奏折中,略抬眼鄙笑道,“这时你不是应该在太后宫中抱怨朕如何亏待你,贞儿如何刻薄强势么?”
“圣上误会了,皇后娘娘只是眼见圣上忙于前朝,以身作则,多多陪伴两位太后罢了,陛下理当嘉奖才是。怎的还要怪罪娘娘只是不小心的口不择言呢?”万贞放下书绵中藏针地笑道,“圣上,娘娘还带了汤品,您不得尝尝么?”
“你刚刚不还念叨着饿么?皇后体贴,朕和你便一同尝尝吧。”朱见深放下笔,将折子叠好,起身对吴佳颖说道,“你平身吧。”说罢便坐到万贞儿身旁,拿起她刚放下的书。
“谢圣上。”纵使万贞儿言语尽是讽刺,吴佳颖依旧咬牙忍着,笑脸相迎,摇曳碎步走到朱见深身旁,将汤品从壶中倒出,双手递到他面前。
“呀,娘娘,这是不是海米野鸭汤?”万贞儿以丝帕挡住吴佳颖捧着的汤碗,惊呼道,“圣上从小就吃不得虾蟹类,就算是一小口也会红疹病发,娘娘乃后宫之主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还是……存着什么别的心思?”
吴佳颖立刻停手,扑通一声跪下,抬头恳求道:“圣上,臣妾实在不知,臣妾只是前日请教太后圣上喜好,太后仅言圣上不喜甜食,臣妾才煲了这汤,求圣上恕罪。”
“朕记得你素日只喜欢看史书,怎的今日看起白居易的诗集了?”朱见深丝毫没有理会跪在脚下的皇后,反而云淡风轻地问起万贞儿。
“臣妾读到《长恨歌》中有两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觉得写得甚妙。”万贞儿也夫唱妇随,借诗讥讽皇后,“回想唐朝时分,人才济济,万国朝贺,方有才子竟相留下佳作。圣上也该广设科举选拔人才,以为建设,也是为圣上分忧才是。”
“爱妃以小见大,心有七窍,看来朕闲时也该好好喝喝茶品品诗,看看能不能跟爱妃一样有见地。”朱见深放下书,拿起汤匙笑道,“好了,朕也乏了,这汤是皇后一番心意,不该浪费。来,朕喂你喝,朕记得你最爱喝鸭汤了。”
“圣上,娘娘还在呢!”万贞儿却骄矜让道。
“这怕什么,快,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朱见深举着汤勺到嘴边吹凉,便送到了万贞儿嘴边,伺候她喝下,笑道:“好喝么?”
万贞儿心中一定,低下头忍着腹内绞痛,突然拥腹从榻上跌落,嘴角渗出黑血,虚弱地喊道:“圣上……”
朱见深见状立刻冲上前推开吴佳颖,抱起倒地的万贞儿,大喊道:“传太医!传太医!”
一直守在门口的梁芳见状,趁着人乱独自回到御膳房偏僻角落,那正有一个宫女等候。
梁芳定神走上前,趾高气扬地看着下跪的小宫女冷冷挑眉道说:“佳丽,做得好。”
“谢公公夸奖,公公交代的事小的已经办好,不知小的乞求出宫看望娘亲一事,公公可应允?”宫女佳丽低着头轻声问道。
“本公公,这就送你出宫!”梁芳语毕,迅速操起早藏在袖中的细绳很快勒死了她,并将她的尸体悬在一旁的柴房内,做成自缢假象,又匆匆赶回养心殿。
“圣上,娘娘服下药后已然无碍,只要好好休养,不出三日体内之毒将会清除干净,也就无妨了。”太医站在圣上身前虽然心中明白此事大概,但更惧怕万氏的爪牙报复,只回禀道,“臣查验过那汤品,只是虾仁儿有毒,想来应是食物处置不洁……”
“你下去吧。”朱见深守在万贞儿的床边,皱着眉抚摸她青白的脸颊,心中感叹:还好,还好。
“启禀圣上,皇后娘娘还跪在殿外,两位太后也在来的路上了。”小乐子在一旁回禀道。
“传朕口谕:皇后无德犯上,戕害妃嫔,即刻贬为庶人,轰出宫去,永世不许入京!”朱见深下旨说道,“即刻便去!”
“是!”小乐子的领命出去刚刚宣完旨意,送走废后,两位太后便一前一后的赶进殿来。
一听说亲手提拔的吴皇后刚刚被废,周蕙立刻怒道:“圣上,你与皇后大婚一月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