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亮将回忆和现实结合在一起,将穿着的确良裤子,白底蓝色碎花上衣的队长老婆柔美的身段,和脏兮兮粗布衣衫下乞讨女人的身体,在想象中糅合在一起,任由思绪狂泻。一会儿,他闭着眼睛,徜徉在动情的想象之中,一会儿,又瞪着眼睛,盯着黑魆魆的屋顶,无奈地叹息着。他起了好几次夜,觉得脑袋涨麻,他从水缸里舀来一瓢水,浇在头上,直打了几个冷战。村子的人对娶外地女人,一直都有芥蒂,认为那是困苦到了底线的标志。智亮见过世面,内心里并不排斥外地女人,甚至认为四川女人比本地女人更加水灵。
智明抽着旱烟,好似榆木桩子一样,木讷地问:“老五,你觉得这事咋样?”
老五扯着手里的树枝,看着天边的月亮,轻叹着应道:“这婚姻就是造化,天底下这么多男男女女,都没有多余的,机缘到了,就成了。”
老五站起身,说要回去给牲口加些草料。刚走进饲养室,马九叼着烟锅,躺在炕上,身子欠了几下,笑着问:“老五,这么多年很少见到智明兄弟走在一起说话,啥事?”
老五挥着料叉说:“好事!给智亮张罗个媳妇。”
马九呼地坐起来,惊奇地问:“谁?”
老五将料叉在槽里划了几下,转过头说:“八字才画了一撇。”
老五和智明走进房子的时候,那女的一只手端着冒着热气的茶缸,一只手放在智亮的手中。女的见到有人进来了,想抽回手,智亮紧紧地攥住。他抬起头,笑着说:“我给她看看手相,她的命很好!”
老五将智亮叫出来,问:“咋样?”
智亮挠着头,嘿嘿地笑着。老五对智明说:“明天带着老婆小孩,赶快将智亮的屋子收拾一下,晚上就将人接回家!”
智明看着兄弟,智亮依旧笑着。智明喷了一口烟,问:“老五,这我兄弟也算头婚,要不要待客。”
老五摸着下巴,笑着说:“按理说要待客,但现在这年景,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就免了吧!”
智亮趁村子没有人的时候,东张西望地将新媳妇接回家。智明和老婆张罗着,下了几碗面条,算是新媳妇过门的礼遇。吃完饭,收拾了锅灶,智明依旧蹲在新房里,享受着长兄为父和给兄弟娶上老婆的喜悦。智亮闪动着长长眉毛,用半生的四川话和新媳妇交流着,眼睛不停地瞥着哥哥,有点催促他走的意思。嫂子看出了他的意思,走过来,笑着在智明的后背上掐了一下,智明憨憨地站起来,嘿嘿地离开了。
塬上人家给儿子娶了媳妇,新婚那段时间,儿子每天晚上都要坐在父母的炕边上,和父母扯淡,新媳妇在新房里等着新郎。父母催促儿子早点睡,新郎总是赖在父母的房间,即使无言的沉寂,儿子都要奉行父母为大、媳妇为小的原则。尽管内心涌动着青春的激情,面上还是要用行动诠释孝道。看着靠在炕上的母亲已经耷么着睡眼,父亲也是哈欠不断,新郎在父母的驱赶下,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门。
第二天早上,天刚麻麻亮,新人就要早早起床,烧火做饭。听到父母的房门响,新媳妇就会快步走进父母房间,将屋子里的小便盆,端到厕所倒掉。还要给洗脸盆添上热水,端过去让父母洗脸。父母走进厨房,坐在炕桌前,新媳妇赶紧端上饭馍,问老人是否盐轻醋酸了。家里的农活,两个新人更是要冲在前头,不能让家里人和村里人感到他们沉迷被窝而怠于家务农事。
智亮独自一人,好多事情全凭自己的喜好,没有固定的章法。智明两口走了以后,智亮关上门闩,几天没有出家门。隔了两天,村子的人才知道智亮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