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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稀疏平常的山林间偶尔有扑朔远去的青鸟，寂静中更衬托出别样的安宁。
一棵已经枯老的乔木干枯紧绷的树干上，一只蝉不知疲倦的叫着“知了、知了”，清冽鸣叫里透出一丝难以理解的苍凉，却又像一张白纸，枯索无味，尽管那声音透尽清灵悦耳。
知了叫得正欢时，一只小手如天穹盖顶蓦然落下，猝不及防下将知了笼罩在手心里，小手的主人感受着其内传出的阵阵扑腾挣扎，欢喜中将其攥在手里，向不远处奔跑而去，这小小手心，犹如一片小小天地，生死尽在其中左右挣扎。
知了、知了，却不知命运不止作弄于人。
“师傅！师傅！我捉到禅了。”小手的主人是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生得粉雕玉琢，白皙如玉的肌肤就像一个瓷娃娃，此时瞪着一双清澈童真的漆黑瞳孔，对着坐在另一棵树下的中年道士说出一番绝非童言无忌的话。
被叫做师傅的中年道士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男孩，无奈一笑置之，复又回过头，望着青鸟离去的方向独自沉思，有一阵东风拂面而过，带起满地落叶，满林沧桑。
小男孩撇了撇嘴角，对师傅的态度表示着不满，不过眼珠子一转，一双清灵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师傅，伶儿有几个问题要问，希望师傅在上，不吝赐教。”小男孩努力板着脸，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
中年道士诡异的回头，待看见男孩那副故意做出的表情时嘴角一抽，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还是顺着对方话头疑惑的问道：“什么问题？”
小男孩并没有马上说出口，而是想了想，暗自嘴唇嗫嚅一阵，自认有了几分把握后，忽的抬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师傅，蝉说知了知了，却不知自己命运，是不成想，还是想不到？”
中年道士点点头，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无理取闹，不过不知自家徒弟打的什么主意，一身青衣的道士作出认真状，并说道：“蝉只知秋，不知天地。”
“可我们呢？”
这算第二个问题了，青衣道士原本想作答，却突然怔住了，他忽然想不到怎么回答这看似简单的问题了。
蝉鸣知了知秋，不知天地也在男孩手心之间，天地自古无情，以万物为刍狗，逃不掉世事无常生离死别。小男孩问“我们呢”，修道的人，还是人，只是逆天而行的人，走的极端路。
不过道士明白，徒弟并不是问的修道能否逃出天地。
而是……
一身青衣随风吹拂，出尘飘逸之意入风随行，中年男子抬起头，瞳孔泛起一丝莫名波澜，望着碧蓝无云的无边苍穹，突然有些感慨，谁能逃过天道呢……
“闻道，修道，证道，修仙一途，不过问道。”青衣道士目光如水，似承载了俗世悲欢，出尘而出世。
“不谈天地，我们都是蝼蚁，修仙问道又如何？”青衣道士回头，男子眼里流露出男孩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一丝悲哀，幽幽而道：“名伶，只需问心无愧便是一大道了……”
小男孩微微一愣，从未想过一句随便的问题竟让师傅有如此变化，自己看不懂的变化。这是青衣道士从小以来第二次叫了他全名，他从小敬仰的师傅在他眼前，突兀的虚幻起来，青衣犹如尘埃，连带着五六年的过去，随着中年男子化为碎片随风飘散，那碎片透明得就像从来没有过痕迹停留。
师傅说过羽化，他见过坐化，他也知道这是师傅证道升仙的情景，却从未听说过这么彻底的证道。男孩伸出小手，徒劳无力的穿过漫天碎片，就像雪落无声，什么也没捞到，这个三岁闻道，四岁修道，至今看过坐化而悟出半步问道的小男孩，突然叹了口气，收回手，静静注视着眼前悲哀凄凉又无情的一幕，感受到了自己与青衣道士间千丝万缕的因果被扯断得不留丝毫，粗暴而果决。
一刹那，男孩吐出一口鲜血，诡异的是未等吐出的血液落地，便在半空中忽的化为青烟，消逝得干干净净，一如那些镜面般的碎片，无暇无痕。
“……噗……咳咳、咳咳……”男孩脸色出现不正常的殷红，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倒退了一步，待稳住身形时，更加剧烈的咳嗽从口中断断续续传出，过了片刻，漫天碎片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
男孩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悲哀，一丝冰冷，一丝愤怒，一丝困惑，一丝无情，一丝冷漠……这些互不相干的情绪却分明层次的同时出现在那双小小瞳孔里，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师傅……”
“这就是你的道么？”
“……唉……”
不知何时，远在天边的云朵已经血红若火，这处简单平凡的山顶，一个道士用了一天一半的时间，于此证道化仙。
小男孩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心思，但他还是不知道师傅证道成功了，为什么流露出……那种神情。
以后，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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