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嬴风雨和姚负山已狼藉于四野,北堂峻携李无忌和费野一干人,查处两家,则四处商盟大建,阡陌交通,南北比邻,雄关无阻,苍山填壑,炊烟万里,鸡犬之声盈满于龙山黑河。
数月之间,鲜卑一路的要道重开,乌桓一面的关卡拔光,四面八方尽有人来,则荒芜不再,百废俱兴,东林千家歌舞,西风一晌娱欢。
偏是古岚一家开了十来年的客栈,突然把店面盘给别人,离开甚嚣尘上的境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这些小城池,一发展起来,就需要推举个国主,整理民意,上达天听,不为开林拓土,只求衣食无忧。古岚国主北堂峻,桓野国主李无忌,煞当地属鲜卑,城主林服与商会费野也同样与另外三人较好,昂青小城急需发展,且在桓野以东,不与大部族相连,暂时不需要城主代表。
汉内的大人收到线报,北上的商路夺取失败。竞争者们开始交好整条商路上的意见,四方大人再不买账。
隐患在此,那大人物纵然还要隐忍,自不能容得他们蹿腾,便在色皇帝身边吹了几句乱世言。至于身后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安排,人自然见不得了。
时间在旋涡里下沉,或快或慢,转眼已是十三年了,山水变得遥远,随时间旧去,新渡的青藤枯老,古渡的篷船破烂,何况天子帝王心,不过月中的肥兔子,日渐消瘦,虽与时间常要泛起涟漪,却终究越沉越深,越沉越暗淡模糊了。
永始元年,古岚国,国主府。
深秋的旧旧的后院,一个宽额刀鬓的男子,三十几岁,华服加身,显得有些苍老,而且难过着。虽然似乎经历不少艰难的事情,还是可辨,北堂峻。
北堂华几日前身死,送来的消息震骇至极,汉内已有三路军马浩浩袭来。四方探子来报,乌桓亦有三路军马,肃慎之地竟然也有一路。
肃慎一路,应该是汉内的军马,折道而行,意图围剿。乌桓的三路军马,确有其事,这便是汉人的手段。
境外商盟四家一体,古岚坐拥北界,吞吐大汉半壁的商人,就算没人想对付自己,任一个火气重的皇帝,大概都不能容忍自己。更别说如今有人想要对付自己,而且色皇帝的火气也重了。这几路军马,想来十九是帝王之师,即便有反抗之力,也反抗不得。
何况,在收到自己的求援之后,鲜卑的煞当并未出兵,想来是受到了鲜卑上头大人的阻遏。为什么阻遏?大概又是一副张仪的嘴脸。昂青根本连能用的行伍人都没有几个,嬴风雨伤还没好的时候就变了天,他带着自己的老伙计逃离,不知去哪里继续匪徒的活计。
李无忌带着三五百的军马,自己手里的普通士兵也就三五百,并非不知道韬光养晦,只是不知道有多重要。自己虽然还带着些高手,但是人并不多,刺杀敌军上将?帝王之师的上将是谁?帝王之师出征,便是天要亡你,没有办法。北堂不是太子丹,是荆轲。
北堂峻手下有十二名高手,他派四名去汉内,找寻引发这次战役的罪魁祸首,刺杀。此人必为国之贼也。另八人,分出两人,分别带走自己的大儿子北堂芝,二儿子北堂烨,其余六人分散城内,若有敌军杀伤我亲人子民者,袭杀之。
还有自己的三儿子,北堂锦,才出生不到半年,手下高人尽是男子,绝不适合为此。
一般人离不开这城,而手下人手本就不足。此子茫然无智,不如……不如随为父共赴慷慨吧!
他把这想法告诉了妻子何岚昭。岚昭夫人当然不答应,思来想去,还是分出两名高手护送,孩子由妻子照顾,离开。
这时一名十七八岁的侍女进来送安补身子的汤药,北堂峻见她,心念震悚,对妻子道:“岚昭,为夫将要赴死,回望过去,最对不起一人,便是我的姬复好兄弟。这名侍女,一直贴身照顾在你身边,她叫姬陆生,便是姬复的女儿。姬兄给我的实在太多,我不能让他的血脉就此葬送。岚昭,你陪我留下吧,让陆生带着锦儿离开。”又转头告诉已然长大的陆生:“你带走我的锦儿,带去安全的地方,好好养大。不要让他闯荡。我这块玉佩给你,若是以后在江湖上听到阿芝阿烨的消息,便去寻求他们的庇护。叔叔欠你们一家太多,却不得不求你带着孩子离开。”
“那岚姐姐呢?岚姐姐跟陆生一起吗?”
“我没有更多的人保护更多的亲人离开,又必须救你。唉……你要坚强。”
岚昭走上来,捧着陆生的双肩,抿嘴笑道:“陆生妹妹,你要照顾好姐姐夫妻俩的孩子啊。千万不要让他犯险好吗。”
自家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最信任的四名幕僚派出,但自己并没有信心可以拿下罪魁的项上人头。十几年了,北堂连那人究竟是谁都不敢把握。王姓的大人物,朝堂上许多人都要排除掉,能选的虽然不多,却鲜有符合。
不去想了,那些事情就托付给自己的人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家灯灭,留火种趁风燎原,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