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手将他衣襟处拉好,忽地想到些什麽,提醒道:「对了,别让人看见你的身体,因为只有我能看,知道吗?」理由好像有点吓人,管它的。
才抬眸,就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瞪著自已。她又道:「怎麽?干啥不说话?还想硬抢那个锦囊?你抢不赢的。」嗯?做什麽连眼也不眨?「……眼珠子给蹦出来了,我可不会赔你。」一个男孩有那麽漂亮的眸子,长大必定可迷倒不少姑娘。
他只是紧紧地看著她,瞳底闪著一种怪异的光芒,身侧的拳头微微颤著。
她心头打了个小小的突,那种眼神,怎会是个孩子所有?刻意忽略掉,她抬手在他面前晃动。
「回魂了,傻子。」发什麽呆?
他猛地用力抓下她的手,稚气的脸庞却无该有的天真。
「你会武?」他陰沉地开口。
她一愣,没有甩掉他,只是维持著不变的笑:「怎麽,你刚看到我使拳了?咱们这儿是镖局,我若是不会个一招半式岂不是让人笑话了……你冷不冷?进去把衣服穿好……」轻轻地推著他。
他没理会,只站在原地道:「教我!」
「教你什麽?」怎麽穿衣服还是怎麽照顾自己?
「教我武功!」他握得她更紧。
「哎呀哎呀……」好疼啊,这家伙长相俊秀,力气却不小。「教你?你求人是这种态度?」
他微征,下意识地松了手。
喔,本性还满乖巧的。她暗忖。
她转了转腕节後,才道:「我先问你,你的家人呢?」
他才卸下的尖刺,因为她的问话一瞬转为暴戾。
「都……死了。」不稳的话音,几乎是咬著牙关道出。
「啊啊……对不住。」果然如此。她摸了下他头,温声道:「哪,咱们这里地方大,绝对容得下你,甭担心吃住问题,就先待著。要是你找到亲戚或朋友什麽的,想走了再走,不想走也可以继续留下,如何?」
「……我想学武。」他只是这样说著。
「怎麽,很不错吧?再也碰不到我这种好人了,你算是好福气。」老王卖瓜,还一点都不脸红。继续牛头不对马嘴:「晚点让你跟杨伯去摸清环境,现在,你还是听话回房穿衣。」
「我想学武!」他执意道,强硬扯回话题。
这小子!见他如此固执,她只好抱胸睇视他。「你急著学武想干啥?」
「我——」忆起那夜的残忍腥红,他眼中有著恨意。
「你不适合。」没等他说,她就打断他。
「不适合?」一愣,「那要怎样才适合?」他急道。
她望著他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戾气,良久良久,才收起笑容,冷淡道:「你一点也不适合练武,所以我不会教你。」语毕,她回过身欲走。
他错愕,下一刻,拉住了她的衣袍。
「你告诉我!为什麽我不适合?」是因为年纪,还是其它原因?
她停步,侧首看著他,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晓得你发生了什麽事,可我明白地跟你讲,学武,是为强身、为自保、为助人,」她看进他的眸:「但,绝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双手染血。」
他……他干嘛这麽说?殷烨震住,表情复杂。年幼的思绪不够成熟,不知怎麽反驳,只是觉得她的注视教他难以抬头挺胸。
「你……」不自觉地垂下手,放开了她,不过没一会儿,他又再度握紧了拳,忿忿切齿。「你……你懂什麽?!」他怒道。
家破人亡的不是他,亲眼目睹惨剧的不是他,他有什麽资格?他只是不想像爹娘那样,如畜生般任人宰杀,哪里不对?哪里不对了?!
容似风睇著他,道:「我的确什麽都不懂。」负手走离。
像是回过了神,瞪著她直挺的背影,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要学武……我一定要学!」死都不放弃!
容似风没停下脚步,任那咆哮刮过自己耳旁,不留半分痕迹。
***
几日过去了,杨伯带殷烨大略摸清了这儿的环境,虽然他话很少,看到她也不理人,又孤僻地不与其他孩子来往,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表现算是乖了。
但……真的是乖吗?
容似风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灰沉的天象开始下起了雨,夜晚更增添冷意。
她一向浅眠,不只是对声音的敏感,更是习武之人惯有的习性。
所以,不论多麽细微的声响,即便是一个小小震动,都会让她由梦中清醒。
打从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就同时睁开了眼。不知哪方宵小,竟敢偷东西偷到他们四方镖局,当真是给鬼打了脑袋。
悄悄地伸手进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短刀,隔著床幔,她眯起细长的瞳眸,在昏暗的视线之下,看著那抹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