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半个多小时，刘国站起来：“走了，趁天还亮，多走点路。”
大家慢慢站起来，整理行李。李强扶着老人，把自行车推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淡淡的太阳，现在又被一层薄云遮住了，天边的颜色有点奇怪，不是蓝色，也不是灰色，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和他逃出来那天清晨，北平东边的天空一样。
“快走吧。”刘国的声音有点沉，“别回头看。”
李强低下头，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车轮碾过土路，留下两道浅浅的印子，很快又被后面的人踩平。他听见身后的孩子还在小声哭，听见老人的拐杖“笃笃”响，听见自行车链“吱呀”转，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成了雾中路最实在的东西。
他摸了摸车把上的蓝布包，把包带又紧了紧。不管北平的灾难是什么，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他都得走下去——活着！！！
队伍慢慢往前走，像一条在雾里挪动的线，朝着西南方向，朝着未知的明天。风还在吹，土腥味还在，但是没人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知道，停下来，就可能被这片雾，被北平的灾难，彻底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