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承稷就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左顾右盼,对什么都新奇。
雕梁画栋的宫宇,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每当有宫人跪地向庆帝行礼,他都兴奋地凑上前去。
“嘿,老登!”李承稷毫无顾忌地一把揽住庆帝的肩膀,力气大得让庆帝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摔倒在地。
“你这皇宫可以啊,够气派的!有多大?你说小爷我也是皇子,那我有没有自己的宫殿?要不,你给我修个阿房宫?紫禁城也行,小爷我不挑的。随便给我个几千万两银子,我自己找人盖。”
听到李承稷的话,庆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好家伙!
几千万两!你倒真敢想。
还不挑?国库一年的税收才多少?朕自己都不敢这么想。
“哎,老登,你别跑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价格可以谈嘛。”李承稷看他一副要逃命的样子,在后面大声喊道。
他越喊,庆帝走得越快,几乎是用了逃跑的速度。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吓得把头埋进了胸口,一个个恨不得自己当场变成聋子瞎子。
我的天,这是哪路神仙?敢这么跟陛下说话?还敢揽陛下的肩膀?
听到了不该听的,他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一时间,皇宫之内,人人自危。
没多久,庆帝总算逃到了一座清雅的宫殿前。
这里,正是宜贵嫔所居的宫殿。
李承稷紧跟着庆帝,刚一踏入殿门,他就看见一个身穿素雅宫装的女子正从殿内走了出来。
她身形纤弱,面容温婉,岁月似乎不忍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添了几分沉静与忧愁。
只见她手里正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看样子是准备出门,去看她那个傻儿子。
然而,还不等她动身,就看到了殿门口的两人。
当她的目光越过庆帝,落在后面那个身影上时,整个人都凝固了。
她看到了什么?她那个痴痴呆呆,没有神智的儿子,居然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而且,此刻的他居然对着自己露出了笑脸。
她看到了李承稷那双不再空洞,不再死寂,而是充满了神采与光亮的眼睛。
“啪嗒!”
宜贵嫔手中的食盒重重摔在地上,里面的糕点散落一地。
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李承稷,眼眶瞬间通红。
下一刻,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甚至忘了向庆帝行礼,一把将李承稷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儿啊——!”
一声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哭喊,从她喉间迸发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思念与狂喜。
“你终于……你终于出来了……”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李承稷的衣衫,女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被这陌生又熟悉的怀抱拥住,李承稷身体一僵。
可紧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与暖流,从血脉深处涌上心头,瞬间击中了他混乱的识海。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悸动,是超越了所有记忆的母子连心。
温热的怀抱,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是那种萦绕在记忆最深处,让人无比安心的味道。
李承稷僵硬的身体,在这怀抱中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抱着他的这个女人,身体在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极致喜悦,与长久思念骤然化开的悲伤。
她压抑了十几年的哭声,如同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他的心上,让他莫名地跟着眼眶发酸。
滚烫的泪水,很快就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稷儿……我的稷儿……”宜贵嫔的声音嘶哑,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过去十几年缺失的呼唤,一次性全都补回来。
她缓缓松开手,捧起李承稷的脸,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仔細地端详着他。
指尖从他的眉眼,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嘴唇,似乎想用触觉来确认,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虚幻的梦境。
庆帝站在一旁,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酸。
这小子,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同样是血亲,他娘叫“稷儿”,就是情真意切。
自己要是敢这么叫,怕不是当场就要被他那句“老登”给顶回来。
怎么地,他这个亲爹是捡来的不成?
“瘦了……在里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宜贵嫔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脸颊,却又有些迟疑,像是生怕一碰,眼前的人就会像泡影一样消失。
李承稷看着她,那张温婉秀丽的脸上,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纹路,鬓边也隐约可见几缕银丝。
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更是为他这个儿子日夜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