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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已经模糊成一片。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CBD依然灯火通明，像一座永不休眠的钢铁森林。
林工，那个支付接口的bug...项目经理的头像在通讯软件上跳动。
在修了。他简短地回复，顺手拿起已经凉透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这是本周第三次通宵，为了那个该死的双十一系统升级。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默默，记得吃早饭，我给你包了饺子放在冰箱。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系统上线还有四小时。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回复：知道了妈，您早点睡。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周末我一定回家。
雨开始下了，打在落地窗上形成细密的水痕。林默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肩膀，透过雨幕望向远处。二十八岁，高级工程师，年薪百万——在旁人眼中，他已经是人生赢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光鲜背后是无数个这样的不眠之夜。
2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成小溪，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林默打开自动驾驶系统，设定好回家路线，终于让疲惫的眼睛暂时闭上。车载音响播放着轻音乐，但他满脑子还是那些没能解决的代码问题。
突然，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林默猛地睁开眼，刺眼的远光灯直射而来——一辆失控的集装箱货车正横跨隔离带，像头失控的钢铁巨兽朝他冲来！
规避！他本能地大喊，同时猛打方向盘。自动驾驶系统与人工操作产生冲突，车辆在湿滑的路面上剧烈摇摆。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清晰：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雨滴在玻璃上炸开的水花、安全带勒进肩膀的疼痛，还有...货车司机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砰——！
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安全气囊重重砸在脸上。世界开始旋转，林默看到自己的手机从副驾驶座飞起，屏幕上还显示着母亲发来的饺子照片。
然后，黑暗降临。
3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是林默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
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耳边是各种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是呼吸机的声音？为什么需要呼吸机？
血压稳定，血氧96，可以准备核磁共振了。一个冷静的女声。
患者家属在等候室，情绪很激动。另一个声音回答。
林默想喊，想问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但喉咙里只发出含糊的嗬嗬声。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它们动一下。
林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那个女声靠近了，我是苏雨晴医生。您遭遇了严重车祸，现在在ICU。您的颈椎C4-C6节段受损，目前四肢瘫痪。
瘫痪？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林默想笑，这一定是个荒诞的噩梦。他昨天还在写代码，还在计划周末回家吃饺子
默默！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在这儿...医生说你暂时不能动...她颤抖的手抚过他的额头，却小心避开了那些连接着他头部的电线。
他想说妈我没事，但只能眨眨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滚入鬓角。
4
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三周，林默已经学会了用嘴控制电动轮椅。但更多时候，他选择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感觉怎么样？苏医生拿着平板走进来，白大褂下露出一截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她是神经修复科的主任医师，三十出头就已经是领域专家。
老样子。林默机械地回答。窗外阳光正好，几个孩子在草坪上放风筝。曾经的他可以一口气跑十公里，现在却连最简单的翻身都需要护工帮忙。
苏医生调出他的最新检查报告：有个消息。我们医院的脑机接口项目正在招募临床试验志愿者，您的情况符合条件。
让我变成机器人？林默冷笑。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听够了各种安慰和鼓励，但没有任何实质帮助。
是让您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苏医生不以为忤，调出一段视频，这是去年我们第一位受试者，脊髓损伤导致下肢瘫痪。
视频中，一个年轻女孩戴着布满电极的头盔，在康复师的指导下，颤抖着迈出了第一步。
手术有50%的失败率。苏医生直视他的眼睛，但成功的话，您有望恢复80%以上的运动功能。
林默望向窗外。风筝越飞越高，几乎要挣脱那根细线。他突然想起办公室窗外的夜景，想起那些未完成的代码，想起冰箱里可能已经坏掉的饺子
给我详细资料。他终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