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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锁好店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依然下个不停，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石板路上敲出规律的声响。他站在店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回去，将那面古镜装进背包带回了家。
只是暂时保管。他对自己说，却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在背包外层多加一道锁。
季昭的公寓位于老城区一栋上世纪三十年代建造的洋房顶层，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今晚，这些吱呀声格外刺耳，仿佛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他抬脚的瞬间。
进门后，他立刻将古镜取出，放在书房的红木桌上。镜面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不像铜，倒像是某种活物的鳞片。季昭用一块黑布将它盖住，却总觉得镜子的轮廓在布下微微起伏，如同呼吸。
他热了份速食面当晚餐，食不知味。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某建筑工地挖出古代祭祀遗址，出土了一批青铜器。当镜头扫过其中一面残缺的铜镜时，季昭的右手无名指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石化已经蔓延到了第一个指节，灰白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见鬼！他猛地站起来，打翻了面碗。
深夜十一点，季昭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雨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起初他以为是小动物，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卧室门外。
季昭屏住呼吸，盯着门把手。大约过了一分钟，刮擦声变成了清晰的敲门声——三下，停顿，再两下。某种古老的节奏。
谁？他声音干涩。
没有回答。敲门声又响了一遍，这次更加急促。
季昭轻手轻脚地下床，从书桌上抓起一把裁纸刀。当他靠近房门时，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爬上来，卧室温度骤降，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他的手刚碰到门把，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了。
透过门缝，季昭看到书房方向有一线幽蓝的光。他悄悄推开门，走廊空无一人，但那蓝光确实从书房门缝下渗出，忽明忽暗，如同呼吸。
裁纸刀在手中显得可笑地脆弱，但季昭还是紧握着它，一步步向书房挪去。推开门的一瞬间，蓝光消失了。房间里一切如常，除了——
盖在古镜上的黑布落在地上，镜子立在桌面正中，镜面朝门，仿佛在等待他的到来。
季昭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将镜子放在桌角，还用几本书挡在旁边防止滑落。而现在它不但移到了桌子中央，角度还调整得刚好能照见门口。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却不敢上前。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季昭瞪大眼睛，看到镜中景象开始变化——书房还是那个书房，但镜中的书桌布满灰尘，墙纸剥落，仿佛经历了数十年的荒废。而镜中的他自己，正从门口缓缓走来，右手已经完全石化，灰白色的石皮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最恐怖的是，镜中的他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季昭不由自主地凑近，耳朵几乎贴在镜面上。
......来......镜中人的声音如同从水下传来，......进......来...
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镜面传来，季昭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眼前的现实世界开始扭曲、褪色。他惊恐地想后退，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右手主动伸向镜面，石化部分接触到镜子的瞬间，竟然融入了进去！
不！他用尽全力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中爆开。剧痛带来短暂的清醒，他趁机猛地后仰，摔倒在地。镜子恢复正常，那股吸力也消失了。
季昭瘫在地上大口喘息，右手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石化已经蔓延到整个手掌，黑色纹路像毛细血管一样在灰白色的皮肤下延伸。他颤抖着用左手摸上去，触感冰冷坚硬，完全不像活人的肢体。
第一次镜蚀总是最痛的。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季昭猛地回头，看到沈墨白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有种不自然的亮，像是猫科动物的瞳孔在夜间反光。
你...你怎么进来的？季昭挣扎着爬起来，背靠书桌，裁纸刀早已不知掉在哪里。
沈墨白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古镜前，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镜面。镜中立刻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沈墨白的倒影，而是一条幽深的通道，两侧是无数面大小不一的镜子，每面镜子里都关着一个人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都在无声地尖叫。
这是镜廊，沈墨白说，所有被魂镜吞噬的灵魂都会被囚禁在这里，直到完全石化。他转向季昭，而你，正在成为下一个。
季昭的右手疼得几乎让他晕厥，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为什么是我？我祖父...我父亲...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沈墨白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自己左手的袖扣，将袖子挽至肘部。在昏暗的光线下，季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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