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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老天爷打翻了装满砂砾的簸箕。魏东坐在阁楼那台破旧的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灰，可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键盘膜下若隐若现的铅笔字——**，那串数字在幽蓝的光里泛着冷白，像极了前世医院急救室亮起的死亡通知单。
木楼梯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呻吟，陈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烤红薯特有的甜香，混着些许炭火的焦味。魏东下意识地握紧了鼠标，余光瞥见自己三天前偷偷塞进她围裙口袋的软盘，此刻正露出半截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银灰色。
“魏东！”陈茜的声音像把淬了火的刀，猛地劈开凝滞的空气。她一把揪住魏东的后领，力道大得让他差点撞上键盘，“你这破软盘是不是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晃了晃手里的铁钳，那是平时用来翻动烤红薯炭火的工具，此刻在跳动的烛光下，火苗映得她眼底一片猩红，“胡同王婶说，你总往废品站跑，专捡带铁的玩意儿。”铁钳“咔嗒”一声夹住他耳后，陈茜咬着牙说，“跟胡家那女人划我这儿的力道，倒是像。”
魏东反手握住铁钳，掌心的汗瞬间洇湿了陈茜的指尖。前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咕噜咕噜”地翻涌着漫过他的心头。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地方，陈茜就是被这把铁钳烫伤了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足足跟了她十年。“就许你藏菜刀？”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点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屏幕上瞬间弹出对话框：“请输入密码——陈茜的烤红薯。”
陈茜的脸“腾”地一下涨红，像被炉火猛烤的红薯。铁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阁楼里砸出清脆的回响。她抄起一旁的账本就砸了过去，动作带着平日里烤红薯时的干脆利落。魏东精准地接住账本，几张泛黄的奶票从里面飘落，其中一张的编号格外刺眼——**，正是父亲坠井那天的日期。
“少拿这些糊弄我！”陈茜转身就走，围裙带扫过键盘，带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恼意，“今晚要是再让我看见胡家的车，就把你和你的软盘一起烤了！”脚步声“咚咚咚”地砸下楼梯，魏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喉咙像被烤红薯的烟给呛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夜色愈发深沉，雪也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巷尾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寂静的夜里被生生撕裂。魏东掀开窗帘一角，眯起眼睛望去，胡达海的桑塔纳大灯刺破雪幕，像两把冰冷的刺刀。后座探出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手里的钢管泛着冷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仿佛在无声地威胁着什么。
魏东摸到裤兜的BP机，上面刚收到郑棋发来的消息，短短几个字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小心报复，三小时前胡家车库多了五把狼牙棒。”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一面小鼓在脑袋里疯狂敲击。
“陈茜！”魏东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他抓起墙角的旧键盘，那些键帽早已被他抠下大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线路，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这是他花了好几个通宵改装的报警器，只要有人靠近奶站三米，就会触发巷口的废品站铁门——那里还藏着他用自行车链条焊的铁蒺藜，每一根都淬了从中药铺偷来的草药汁液，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疼得满地打滚。
陈茜抄起菜刀冲下楼时，正看见胡家的混混一脚踹开奶站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刀刃劈开雪雾的瞬间，寒光闪烁，魏东按下键盘回车键，巷口传来铁门倒地的轰鸣，惊飞了屋顶上几只缩成一团的麻雀。混混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魏东眼疾手快，把软盘塞进陈茜围裙口袋，急促地说：“往烤炉里塞，记得用炭灰盖住！”
一根钢管擦着陈茜耳边飞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削断了几缕发丝，飘飘荡荡地落在雪地上。陈茜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胡同里特有的泼辣劲儿，她一把抓起滚烫的烤红薯，狠狠塞进混混领口。惨叫声瞬间响起，混混疼得满地打滚，在雪地上滚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趁着这个机会，魏东甩出键盘，线路如灵蛇般缠住对方手腕，露出藏在键帽下的钢针——那是他用缝纫机针磨的，淬了从中药铺偷来的麻醉剂，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胡达海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魏东，你以为改了账本日期，就能拦住拆迁？”车灯照亮奶站墙上的涂鸦，那是陈茜去年画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守着烤炉，旁边用红漆写着“谁拆炉，我剁谁”，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透着一股狠劲儿。
魏东摸了摸裤兜，那里还躺着张未寄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前世，陈茜为了保住奶站，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亲手撕碎了它。那张纸撕裂的声音，至今还常常在他梦里响起，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一世，他望着雪夜里胡达海那辆嚣张的桑塔纳，暗暗发誓：要让胡达海的算盘，和这雪夜的钢管一样，碎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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