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彻底陷入死寂,微生月的意识如无根浮萍,在混沌黑暗中飘荡。死前那个神秘女声的质问,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灵魂——小说?男主?这些陌生词汇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她过往认知搅得粉碎。她死死攥住最后一丝执念:暮星云,若有来生,定要你血债血偿。
“咕噜咕噜——”一阵细微的水声突兀响起。微生月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黑暗。这是死后的幻听?可那咕嘟声如此真实,仿佛带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药香混在其中。
施情呀,你说师姐要多久才能醒来啊.....”清脆的女声如银铃般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这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微生月记忆深处的匣子。她的喉间泛起熟悉的血腥味,让她塞得慌。
“师姐平日修炼本就对自己十分狠的,又加上马上就要百门宴了,自然比平日更是狠些。”另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的意味,“你才来没多久可不知道,师姐修炼晕过去就像咱们睡一觉,很快就醒了,不必担心。”
百门宴?微生月的意识猛地震颤。那是百年一度的宗门盛事,可上一次比试明明是五十年前。更让她心惊的是“师姐”这个称呼——自叛逃师门后,这两个字早已成了尘封的往事。在重影山时,她因性格孤傲、言辞锋利,被视为异类,即便在魔族入侵的守山大战中与同门并肩作战,战后也不过换来寥寥几声敷衍的称呼。如今这声“师姐”,竟让她心头泛起陌生的暖意。
可是这声师姐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屋子中还有其他人?
就在这时,一缕熟悉的檀木香幽幽飘来。
淡淡的,那是檀木香。
她自然是不会陌生这味道的,毕竟那是她生前最欢喜放在寝屋的熏香。
她最疼爱的妹妹阿青总是喜欢这个味道,小时候每次到镇子上的集市总要吵着闹着买些来,她拗不过,哪怕是因为打猎得的银子并不充裕也是要买的,后来在重影山,这香味便成了她寝室里的常客,既是对妹妹的怀念,也是她苦涩修行岁月里唯一的慰藉。
“诶?百门宴,好不热闹吧,瞧着师姐这般面容,便是睡着了也像幅画似的。”少女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短暂地又吸引了微生月的注意。
微生月感受到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这触感如此真实,让她恍惚间回到了年少时那场大病。
生前她也在那曾亲手将她逐出宗的“义父”那儿感受过这般感觉。
他是个满鬓白发的老头,她怨恨他的目的不纯,不惜以妹妹的性命来要挟她留在重影山,她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见了面直呼那化神境的宗门长老为“老头”,这称呼怕是换做重影山其他峰的长老也断不敢这般呼和的。
自然而然的,她在宗门上下也落得个不敬长辈的“好名声”。
但她对老头也不全然是坏印象,依稀记得她为了炼气入体在竹林修炼了一夜,那夜恰巧下了大雨,彼时她还只是个凡人,身子骨虽在凡人中算的佼佼者,但若是同修士相比较,断是比不过的,回去后自然是生了场大病,她那时烧的迷糊,老头便像这般给她擦着额间的盗汗,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悉心照料她,自那场大病后她对老头也曾有过依赖。
可不知,是不是命运偏要与她作对,在她最意气风发的那年,正是她给予了依赖和信任的“父亲”孟燃!亲手将她逐出宗门!永不得踏入重影山!
那些对她给予过片刻便足以让她反复回味的温情,如同烟花般转瞬即逝,“爹娘”是那样,孟燃亦是那样;美好的回忆却像凌迟的匕首,狠狠插入她的心脏留下了一道难以抚平的伤疤。
突然,施情和那清脆女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是啊师姐虽是方才筑基,但凭着生的这般好,宗门向来不乏爱慕师姐的人,不过依我看,倒是没人配得上师姐的。”
“我也觉得,不过我听说那日照千宗的裴千秋裴师兄也会来百门宴,传闻是仙灵界第一美男,你说,若是师姐和他成了,倒是能成就一段佳话,你说不是?”
微生月眉头紧锁,裴千秋!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微生月心头,她猛地睁眼。
她不会忘,她也不能忘,那是她这短暂一生中竭尽所有都要爱着的人。
可他早早的就死了,死在那场诡谲秘境中。
风华绝代的仙灵界最年轻的金丹法修,为了替未过门的妻子修补破损的金丹,就这样潦草地死于传送阵中,身躯被绞裂,死于她面前,连全尸都未曾留下……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她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淡青色纱帘上绣着精美的牡丹图案,墙角的黄花梨木书架子上摆满了秘籍,还有那袅袅升起的檀香……这分明是她在重影山的居所。
“师姐师姐你醒了!”两个少女的身影闯入视线。凑在床边的婳艺生得娇俏可爱,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盯着她,活像只好奇的小鹿;施情则站在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