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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钟第七响尚未平复，洛寒星的玄青短打已洇满江雾。他佯装弯腰系乌舄鞋带，余光扫过七号仓前搬运混元石的苦力——这些人的右耳后皆有三枚透骨钉刺穿舌根的暗疤。
十七号仓封存完毕！监工老赵突然亮出商队银龙令，烈日金纹令周围苦力齐刷刷单膝跪地。洛寒星浑身肌肉绷紧，昨夜他在焚尸炉前见过这枚令牌——那时它扣在具穿着千机营鳞靴的焦尸掌心。
雾中忽然爆出刺目金红，三支青蛟旗商船同时倾倒鎏金沙。洛寒星顺势扑向晃动的货箱，右掌虎口横在渗金红芒的木板缝隙下方。百年南疆红松浸透妖兽血特有的腐甜味里，指甲盖大小的鎏金砂灼得他掌纹发白。
腿脚麻利点！老赵的皮鞭擦着少年发梢抽在玄武岩上，鞭梢玄铁鹰喙迸射的火星中竟带着九幽冥火。洛寒星摸向左袖暗袋里的避毒丹，前夜在风月舫见过的解忧司校尉腰间，也悬着相同材质的断龙扣！
晨雾忽被嘶鸣刺穿，八匹雪山狻猊兽拖着的鎏金车碾过千机营暗哨的尸体。洛寒星借着马车掀起的气浪翻入残破舢板，瞳孔倒映着云家马车门窗上晃动的紫玉风铃——四年前祖父抱病入天阙时，西凉镇魂铃便悬在车辕上此刻的位置。
裹着天蝉丝的玉指掀开织锦帘，洛寒星闻到了冰魄玄香。这种能保尸身不腐的异香本该用在棺椁里，却从翻飞的罗帷中溢出。他沾着锈水的指节猛地刺痛，昨日被青蛟剑扫中的伤口再度裂开，血珠没入江水的刹那竟发出箫管悲鸣。
咻——
七支照影箭破雾而来，却在距离少年心口三寸处诡异地转向。洛寒星踉跄后退时踩到了老赵刚刻下的镇尸符，金甲卫的箭簇正与被云家马车撞碎的水波组成三途川图谱。
驼兽突然发出雪山冰崩般的怒吼，左侧狻猊兽的鼻息瞬间融化七尺江霜。洛寒星借着蒸腾的白雾瞥见车厢底层的寒玉钢刺，某种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识海——幼年在凌烟阁禁书里见过此物，这是天机院专门为诛杀元婴修士炼制的摧城杵。
一枚鎏金砂从倾斜的货箱间滚落，恰好停在他开裂的皂靴旁。洛寒星佯装跌倒伸手去接，金砂却触到皮肤后如活物般钻进毛孔。丹田处沉寂多年的残剑突然铮鸣，某种古老图腾顺着经脉在掌心显形：这是祖父甲胄内侧烙着的镇北侯私印！
五更梆子如丧钟炸响，云家马车恰在此刻转向城南暗巷。洛寒星强忍掌心灼痛抬头，惊见第八只狻猊兽的瞳孔竟是妖异的竖瞳，碧绿兽眼里清晰映照出自己背后虚影——那是在祖父火焚镇北侯府当夜，他曾见过血色苍穹下的持剑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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