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天地泯灭。
孟籍再也忍受不住无尽的疼痛,精神体变为了一摊不再发光的普通水团,昏死了过去。
黄袍人看着手中的水团内,细小精密的图标与文字,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将孟籍扔向了周遭的一个时空裂缝里。
时空裂缝中,是无穷尽的错误的时间与空间。
在这里,一切人类已知的概念都被抹除,剩下的只有混沌与诡异,不可被理解的混杂颜色充斥着整个空间,时间空间如同液体一般湍流不息,不停的朝着某个不可能的方向流动着。没有生命可以在这里自由生存,除了某一位。
小心翼翼抓住了水团的这一位。
祂身着褐色斗篷,红色的火焰燃烧在兜帽之下,仿若面具一般——两颗红色的灼热火焰构成了眼睛,正盯着手中的水团。
祂像是抚摸一本书一样,摸着水团。
细细的“品读”了半晌,祂转回身去,枯瘦的手掌划过时空裂缝里的那些错乱,莫名颜色的光芒散发而去,竟是简单的稳住了原本那些杂乱,混沌的时空,形成了一条通道。
随后,将水团送了进去。
毫无生气的水团没能注意到,在祂捧读的过程中,某根以空间为基准构成的无形笔尖,已经再次在其上雕刻下了一行字。
....
他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度过了一万年。
百无聊赖,他开始思考先前出现的那些事情。
拥有瘟疫能力的神祇,【大地众神】,梦境,黑色胶质怪物,猎杀,奔逃,还有最后,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与...【第一署名权】。
似乎是因为梦境里身体的堕化,所以他在弥留之际构成的耳朵和眼镜可以不受污染的观察和听闻那不可名状的世界。
他可以理解,黑色胶质怪物属于【大地众神】,似乎想要抢夺那个代表着瘟疫病毒的神祇的...有关于自己身上的某种权益。
那种权益,就叫做...【第一署名权】。
但能理解到的信息只有这些,再往下思考就只有未知等待着他了。
所以,慢慢的他发现这些事情并不能“加速”时间的流逝,相反只能更加凸显没有事情思考后的度日如年。
于是,他换个想法,改为试着移动自己。
不管是手臂,还是腿部,他已经在这里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就如同是曾经做的全麻手术一样,甚至连简单的眨眼都做不到。
他开始锻炼。
先从眨眼开始。虽然在这篇虚无与黑暗中他并没有觉得眼睛干涩,甚至没有眨眼的本能,但他还是努力的试着牵动肌肉,试图改变现在这种无力的,颓废的局面。
一下,两下,三下。
从一开始连动都动不了,到逐渐微微眯眼,再到简单的将眼皮覆盖半截,直至最后完全合眼。他很久没有感觉到自己会因为“学会”了某件事情而开心了,这就像是在婴儿时期,为学会了翻身,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走路而欣喜若狂——这是一种回归于本质,直指根源的奇妙体验。
眨眼学会了,那下一个是什么呢?
他想了半天,本来想学转眼球,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眼球......
好吧,那就动手指吧。
一根手指就有三个关节,这下真是个漫长活了。食指,中指,拇指,无名指,小指,坚冰慢慢被融化,温柔的暖流逐渐重回了大海之中。
很好,他成功学会了如何动手指。
应该是过了几天?又或者只是几个小时,几分钟,几秒。
时间的概念早就变得模糊,他习惯性的用自己认为的大约是一秒的频率眨着眼睛,但思维总是连贯不上,数个上百次之后就会碎裂开来。
但还好,他学会了动手指。
啊,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美好。学习使人快乐,他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话,这种从无到有的美丽感受甚至有些让他痴迷,像是成瘾一般试图继续学习下去......
诶,等等,似乎忘了什么问题。
唔,是什么呢......
我是一团精神体,我被神祇之间抢夺,我有一个女朋友,有爱自己的父母,没有眼睛,拥有神识。
但我...我叫什么?
他忽然陷入了一种恐慌。阿尔兹海默症,他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这种疾病,老年痴呆可以让那些活了一辈子的人渐渐忘记自己曾经的经历,故事,甚至是亲人。他不想如此,于是开始拼命地回忆着属于自己的过往。
伦敦雾变,兵马俑灾变,桃花源事件,梦境缠斗,这些事情最先被想了起来。然后,喜欢拍vlog,在英国留学,女朋友叫佩里西亚,父母在京都工作,他喜欢吃垃圾食品,喜欢吃米饭,不喜欢吃馒头豆包,他女朋友生日是6月22日,自己的生日是5月17日,先前差点忘了给女朋友过生日被罚扫了一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