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窗口,再也不知移开。一次、两次之后,他爬上最近的
一棵老榕树上,在有她的那扇窗口等高的地方静止,将自己化为榕树的枝桠、黑夜的
一体…然后,看她。
今早,市集上巧遇她,她的冷淡教他难以承受,却也知道这是他活该得到的对待,
因为他先伤了她的心,故意以虚矫的一面待她,将她的温柔拒于心门之外;才当了朋
友,却又迫不及待推开她!她是这么聪明,哪会看不出来?她又是出身良好、自尊自
重的姑娘,几次碰了钉子,当然就不自讨没趣了。
这是他要的,保持安全距离,让他的心安全。
可是,他的心真的安全了吗?没有!而这样真的对他好吗?只一个白天的光景。
他跌落悲惨的深渊,神思涣散得什么事也做不好,简但的帐目算出一团乱的结果,
气得叔父将他轰出商铺。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对他比较好,为什么他会苦汁满胸臆?
他的心,若不是丢失了,就是龟裂了,既是空荡荡的,又是隐隐疼着。为着她
早上那样客气冷淡的容颜…一个人的心能搞到什么程度?
他想,必然是没有底限的吧?当脑袋里意识到纱窗里的她,脸上的水光是泪时,
惊得他什么也管不着,就贸然飞身过去,差点一鼻子碰在扣上的纱帘上。幸好他功
夫练得扎实,及时抓住一处凸出一寸的窗框边条,不然他的下场若不是大声的破窗
撞过去,就是跌到下面给人抓去送官严办,然后叔父会亲自终结他这条小命。
“啊!”坐在绣架边的娄恬被窗外的细微动静惊回了神,正要呼叫在外厅的丫
鬟们进来时…
“娄小姐。”祝则尧低叫了声,没空在乎现在这情状的尴尬,只紧紧盯着她脸
上的水痕…老天!她是真的在哭!
娄恬认出了他的声音,整个人诧异很定住了!迟疑且不敢置信地望着窗口,
那块太暗,看不真切,可那身形、声音,确是他没错!
他…为什么会来?为什么…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明明,他把她付出的情谊推开了去不是?
再说,哪个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又在这么晚的时刻前来拜访?
真是太失礼了。
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娄恬一时没想到要知何应对才好,而,她今天也没心情见他,
不想在这么沮丧的时刻还得想着他的冷淡推拒,加深自己糟糕至极的心绪。
“很抱歉吓着你,让我进去,好吗?”见她不语,像是吓着了,祝则尧满是歉意地
轻声问道。
“你走吧。”她摇头。
他这几天来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在各方面,不管友情或…其它,他都没打算
与她有更进一步。
这几日来的难堪,她领受了,也不强求。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苦哀,她不管了,尤其
在现下这么难过的情况下,她只会把他加倍地恼在一块儿,没能有什么温柔体贴去探索
他的种种。他还是别进来的好;何况,已经不是朋友了,让一个男人进闺房来,像什么
话!
“娄小姐!”见她别过身去,依稀像在拭泪,他整个人都快急疯了!但又不敢提高
音量或硬是闯入,怕惊吓到她,也怕引来丫鬟,那就没法谈话了。
“你不让我进去没关系,可不可以请你转过头来?我们谈谈好吗?让我知道是什么
事惹你不开心了?你跟我说,我替你解决!”
娄恬听了,更加恼他,如他所求地转身面对他,不只面对,还瞪着。可惜被泪水润
红的眼眶显不出她极力欲表现的悍性,徒增更多的楚楚可怜,揪疼了他那颗为她跳动的
心。
“娄小…”
“你,你是我什么人?居然敢说要替我解决这样的话!你、你…”很想骂骂他、
羞辱他一番,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骂人的话,娄恬只好第二次说着她的逐客令:“你
走!”
“只要你跟我说是谁教你这样伤心,说完了我就走。”祝则尧坚持着这一点,语气
依然是怕吓到她的轻柔,但意志十足坚定。
“不,我不说!”她摇头。“我怎样都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呢?我们是朋友…”
“这时候又是朋友了?我真是受宠若惊。”她对他摇头,“不过,谢谢你的施舍,
我没有朋友。”笑了,自嘲而落寞。
“娄恬!”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两个人都怔然相对,一时无言。
是娄恬,不是小姐、不是娄小姐,不是其它各种生疏客气的称词,不再有那样方
便的掩饰来伪装一切只在泛泛之交的界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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