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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挂在城楼上空。
橘黄色的光芒落在城外的平原，有寒鸦时而起飞，时而降落。
鸦鸣声凄厉惨烈，甚是难听。
好大一片火光，胜过了夕照。
火光冲天，连绵数里，浓烟遮天蔽日，挡住了刘封的视线，在火光的那一边，是堵河码头的魏军后营。
孟达部已经撤离到了那里。
撤退前，孟达下令将前营焚烧。
一方面，自然是阻止刘封部追赶。
另一方面，则是不能把带不走的辎重留下资敌。
至于，那些还在战场上厮杀或者逃亡的同伴，也会被这大火挡住，无法逃脱，这就不在孟达的关心范围了。
“将军，卑职无能，不曾斩杀申仪。”
刘南驱马来到观看燃烧的敌方大营的刘封身侧，有些惭愧地说道。
申仪老奸巨猾，事先就打好了保存实力的准备，占据上风就全力出击，若是势头不对，随时都可以转进如风。
刘南虽然率部按着他打。
但是，一心逃亡的话，还是很难将他抓住。
“无妨！”
刘封摆了摆手。
徐晃阵亡，孟达和申仪也算不得全身而退，丢了上千部曲在战场上，因为营地大火，这些人也就放弃了抵抗，大多选择了投降。
现在，双方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这场大火又不可能一直烧下去，到了晚上，顶多下半夜，多半就要熄灭。
孟达会怎么选择呢？
固守待援？
还是连夜撤离？
“南叔，你觉得，孟达会怎么选择？”
以前，刘封对刘南的态度不太好，把他当成了家奴。
虽然，这是事实，刘南一开始的确是舅父刘泌的家将。
后来，送给刘封，也算是刘封的家臣。
身为建威中郎将的他一方面是蜀汉的臣子，另一方面也还是刘封的家臣。
刘封态度不好，刘南也只能承受。
毕竟，身份在这里。
但是，官位已经到了中郎将，也算是两千石重臣，被人大呼小叫，随意驱使，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快，对这位主上难免会有着怨言。
做起事来也就未免不怎么尽心。
南叔。
这个称呼刘南已经很久没有从刘封这里听到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还在新野。
地盘狭小，兵力稀少。
然而，那时候很多人都还活着。
哪怕是前途渺茫，大伙儿却都还抱着信心，相信跟随主公刘备能够匡扶汉室，重现太平，相信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不像现在。
那时候，哪怕是最乐观的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区区一个弹丸小城，还是暂借。
部曲只有数千，也就和现在的上庸差不多。
却不想，短短两年，在汉中之战后，左将军刘备竟然雄踞两州，文臣如云，武将如雨，隐隐有气吞山河之势。
只是，地盘变大了，臣属更多了。
人也变了。
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原本刘备和刘封有着真感情，情若父子。
现如今，太多利益纠葛，彼此间，已经有着裂痕。
然后，情势急转直下。
关羽走麦城，丢了南郡，失去半个荆州。
随后，孟达降魏，魏军又大举进攻上庸。
这些日子，刘南是绝望的。
他不认为刘封能够守住上庸。
孟达来势汹汹，又有名将徐晃助阵，申家首鼠两端，不可信任。
整个形势风雨飘摇。
刘南已经打定战死沙场的主意。
却不想……
副军将军如此勇猛，或许？
收住内心的感叹，刘南向刘封躬身说道。
“某乃下属，将军无需这般称呼。”
刘封笑了笑。
“南叔，我们并非在中军帐上，私下，不讲公职，只述私谊……在你看来，孟达是固守待援，还是连夜撤走？”
刘南想了想，摇了摇头。
“两种选择，五五之间吧？”
他皱起眉头。
“上庸水军投敌，舟船尽数被孟达夺去，他又占据了码头，来去自如，在这场大火熄灭之前，守还是走，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中。”
刘封瞄了刘南一眼。
这个叔父忠厚老实，你若是下令，他多半能按部就班完成任务。
只是，要想他发挥主动能动性，脑子里产生一些奇谋妙计，那就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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