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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了整个流放之地的异变,迅速改变了这片原本就已属恶劣的环境。
寒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岌岌可危的幸存者包围在了庇护所之中,原本凭借着雷维所出借的提灯还能勉强应付对黑夜的恐惧,但这迅速袭来的彻骨寒风,却让所有幸存者都在绝望之中瑟瑟发抖。
……这难道是巫王的惩戒?是“黑夜”之上更令人恐惧的杀手锏?
许多人已经被寒意击垮,倒在了地上,不多时浑身就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白霜,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立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外界那寒风呼啸的无尽荒野——
而更多的幸存者则集中在了雷维的提灯周围——灯光已经不如初见时那般光亮,但在提灯的周围,不仅是黑夜带来的恐惧感,就连那无尽的寒意都仿佛能被驱散一般。
无数双手颤抖着伸向那散发着微光的提灯,正如同它曾经在黑夜之中带来了指引方向的温暖微光一般,尽管那个手持提灯的人至今生死未卜,但这份馈赠,依然在忠实地履行着它的义务。
——然而,提灯的主人,处境却并不好。
早在“塞拉”睁开双眼的一瞬间,雷维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具躯体恐怕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
……但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带着寒意的双眼睁开,萨卡兹感觉到了一股说不清的强大力量正在攻击自己的灵魂,强烈的刺痛感使得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然后从高空中跌落下来。
“呃啊!——”
来自灵魂的痛感让习惯于肉体强度的雷维发出了苦闷而低沉的呻吟,自从获得了格亚马加拉血脉觉醒之后,他的肉体强度基本足以维持他在战斗中不受任何伤害,即便稍有损伤,也只是不痛不痒,无伤大雅而已。
但如今,这灼魂之痛却从每一根神经的深处向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而这份疼痛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剧烈,就连雷维也无法安然忍受。
此刻的雷维,脸色已经是雪一般的惨败,双拳紧握间,鲜血点点渗出,显然已经是不知不觉间用自己的力量破开了格亚玛加拉的钢皮。浑身上下无一不痛的惨状,让雷维的眼角、嘴角、双耳、鼻子都缓缓渗出鲜血、
(…………)
泰莉没有说话,和雷维几乎共享知觉的她也同样被这份疼痛所击垮——但深知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地位的她不发一言,不愿自己的呻吟对雷维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但即便如此,这份疼痛也丝毫未减……再这样下去,雷维很快就会被剧烈的痛感磨灭身体的知觉,甚至连思考的余裕都会被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切断——
那样,恐怕就真的陷入这片迷沼的黑暗之中,再难找寻回头的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响个不停,像无头苍蝇在思维之中乱撞,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武力和魔王武装在此刻却没有丝毫用武之地,毕竟在强大的力量依旧是浮于表面的力量,而深入灵魂的痛苦,却不能依靠肉体的坚韧来无视。
没有希望……只有痛苦,无尽的痛苦!
一瞬间,雷维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走马灯似的幻象。
漆黑色的水下空间不知何时已经被点点猩红所布满,周遭看不见熟悉的牢笼,囚犯,锁链和委顿在地的希瓦,有的只是无尽的怨魂徘徊,仿佛在这片无法伸冤的地狱哀嚎。
在猩红色的炼狱中,那些凄厉可怖的景象随风而逝——
有映射于天盖之下的猩红光柱和被法术摧毁的村镇和聚落……
也有在阴影拖曳之中不甘地消失在黑暗之中的人群……
有身披古代服装的官员狞笑声中挥落的刀锋和层层堆叠的遗骸……
也有在旷野的寒风之中被装在骨笼中渐渐风干的残躯……
“这是……恶业……无穷无尽的恶业……”
雷维瞬间理解了这些幻象和哀嚎冤魂的本质。
他们都是在巫王的高压统治下的受害者:或是因为反叛被处刑,或是受到了法术的余波,或是遭到恐怖的献祭……那些人早就已经在现实中死去,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只是他们的残魂,却依旧被带来这片不生不死的流放之地,接受无尽的折磨。
那一声声刺痛灵魂的哀嚎,正是他们在无尽折磨之中在灵魂中刻下的,对莱塔尼亚巫王的泣血诅咒!
光是听到了这份诅咒的雷维,已经被诅咒背后那份强烈至极,死而不休的怨恨感染,而在灵魂层面上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要如何抵消这份沉重的罪业?
要如何救赎这些可怜的灵魂?
那些恶如何才能消散?
那些痛如何才能平息?
雷维不知道——最关键的是,如果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雷维也无法从这份沉重之中解放出来,毕竟诅咒的余波已经伴随着无法无视的疼痛灼伤着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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