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国。
华人街。
行人匆匆，车辆络绎不绝。
十字路口旁，大福饺子店挂着两个红色灯笼被风吹得轻晃。
“服务生，给我来一笼肉馅蒸饺！”
一个黄头发的胖子操着蹩脚的中文说道。
“好咧！”
张楚生提着一笼饺子信步走来，蒸皿还冒着冉冉白烟。看见饺子放下来，歪果仁胖子又塞给张楚生五美金小费。
这边刚刚忙完，又有两个顾客走进来，一男一女，显然是一对情侣。张楚生赶忙迎过去，一边说道:“杜老板，里边请里边请！”
杜老板是店里的常客，约莫三十岁左右，秃头，在附近的证券公司上班，身家过亿。那美女皮肤皙白，身材窈窕，碧蓝的眼睛，波浪棕色长发，身着一身连衣长裙，是他最近新结识的女友。
“小张，一笼鲜虾饺，两笼菜饺！”
杜老板认得张楚生。
“好的。”
临走前，张楚生又多看了美女一眼，笑道:“这位姐姐身材真好，难道是模特吗？”
洋妞笑着点一点头，“你的嘴巴真甜！”
张楚生就乐呵呵着跑去取蒸饺送过来。
再次走到蒸柜附近，张楚生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天店里的另外一个服务员秦鹿请假，他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工作。不过，秦鹿来不来也没所谓，因为那个油腻大叔每次只会埋怨自己那不成材的淘气儿子和离婚的妻子。
这当儿，坐在远处收银台后面的老板对他招了招手，张楚生便径直走过去。
“你刚才收了五美金小费？”
王大福把两条腿搁在桌面上，从眼镜框边瞥了一眼张楚生。
“嗯额。老板，是他给我的……”
张楚生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给你的？！难道我不给你工作你有机会获得小费吗？赶紧给我拿出来！”王大福气呼呼地说。
张楚生只能掏出那张五块钱美金，不甘愿地递出去。王大福抿着嘴，一把抢过美金，顺手塞入抽屉中。
“老板，给三笼韭菜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王大福立即叮嘱道:“……好像是老马来了，赶紧给他送饺子去吧！”
“知道了。”
张楚生气馁地走向蒸柜。
老马戴着玳瑁眼镜，耄耋之年，喜欢穿着唐装，据说是很早前米国的华裔，还参加过西部开发，是一个退休的管道工。前些年他的老伴逝世。几个孩子也都成人了，有自己的家室和工作。因此，老马每天也就是到处散散步，溜溜圈，路过小店进来吃吃饺子。
他总是拄着龙头檀木拐杖进来，往角落里一坐，然后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新约》。
张楚生端着三笼蒸饺过去，放下，便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
夜幕降临，张楚生走出小店，顺便拉下不锈钢卷闸门。
伴随着咯吱的卷带拖动齿轮的响动。
闸门被彻底关上。
张楚生住在不远处的一栋公寓里，四层，和秦鹿家面对面挨着。楼下是老马家。
张楚生回到家里，锁紧房门，又拉上窗帘，拿出纸笔，就开始在书桌前手写今日的报告。
其实他是一个特务，监视目标区域是华人街附近的地铁站和核电站，每天需要汇报打听的附近的流动人员的职位和人际关系。
这个工作算是张楚生一家的祖业，从他的曾祖父开始，家里边就走上了情报工作的路子。特务的具体工作并不一样，不过多少要擅长英语，以及掌握几门外语。
张楚生从小就被当成这块料培养。
记得小时候，父亲拉着张楚生的脸颊，笑嘻嘻地说:“看你这小子长得很大众，扔人群里也不会被发现，天生干特务的料！”
的确！现实的特务可并非电影里面一样，长得一副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动辄在街头火力冲突，枪林弹雨。
现实中的特务必须要掩藏身份，为此要一张绝对的普通的脸！
张楚生在大福饺子馆工作是为掩藏身份，顺便监督附近的米国建筑，他每天都要写一份报告，塞保温杯里，通过下水道扔给楼下的老马。
老马是张楚生的顶头上司，目标区域的负责人。
为了避人耳目，平日里张楚生连手机也不敢用，他只需要把资料交给老马，剩余事情就通通与他无关。
哐当一声。
保温杯沿着厨房下水管滑落下去。
张楚生知道自己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他起身走到浴室，淋了一个热水澡。因为不习惯米国人早晨洗澡，他总是下班后冲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