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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山庄练功场附近的草坡上，虚静空与两名弟子坐在树下休息，下方有不少年轻人在对着套着甲胄的木人桩练习刺击之术。
“老师觉得荒芜宗怎么样？”中毓望着那些练习剑术的年轻人对虚静空问道。
“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明白的。”虚静空答道。
元盛屈膝跪坐，双手撑在大腿上：“他们那位引咎辞职的大宗主对朝廷派来的官员如此恭顺，不免让人看轻了几分。”
“那是表面上的功夫。”虚静空淡淡地说道，“荒芜宗想要在中洲江湖屹立不倒，这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离开了朝廷便什么也不是，也能算任侠吗？”元盛有些不服。
虚静空沉默了片刻，缓缓答道：“你的这种想法就过于片面了。”
元盛缄口不言，随手抓了一把土捏在手中。
“准备一下，我们该走了。”虚静空忽然对弟子们说道。
“这么快？”中毓感到十分意外，“不用等虞少侠回来吗？”
“这里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虚静空说，“所以多留无益。”
元盛不解道：“那老师为何主动提出要跟虞少侠前来？”
“毕竟眼见为实，总要来看一眼才知道能不能留。”虚静空摇了摇头，“虞少侠的心思虽然我不读也大致能猜到，他是希望我能将秘术带入荒芜宗。但命运使然，我们两人的道路终究只是短暂交汇罢了。”
“老师若是想留下来也未尝不可，以老师的本事……”中毓试图劝说，但却被虚静空用凌厉的眼神止住了。
虚静空扫视着自己的两名弟子，严肃地说道：“凡事不可只看眼前。”
中毓惭愧地低下头，对自己刚才不假思索的言论感到后悔。
“秘术和武艺是两条不同的道路，至少对凡人而言这两条道路并不相通。”虚静空叹了口气，“虞少侠的初衷或许很好，但他同样没有考虑长远。倘若我留下来，荒芜宗从此之后分别培养武者和秘术师，可以预见这个组织终将走向分崩离析。况且，它现在就已经有摇摇欲坠的迹象了。”
“摇摇欲坠？”中毓不太敢相信，“我只看到了这里规矩严整，徒众皆心志坚定，他们是有信仰支撑的。老师为何说这样的一个组织摇摇欲坠？”
虚静空似乎正想开口作答，忽然看到前方练功场外领着两名锦衣卫武官侍从走过的郑礼辰，便不说话了。
郑礼辰带着侍从于草坡下走过，余光瞥见了坐在坡上的虚静空师徒三人，他嘴角一笑停下了脚步，转身面朝虚静空：“云陆来的先生，可否下来说话啊？”
虚静空起身收拾好衣服，率二名弟子走下坡来径直来到郑礼辰面前：“郑大人。”
“听说你是那个姓虞的年轻人请来的客人，不知你有什么本事啊？”郑礼辰笑着问道。
“在下没有什么本事，只是这些年行走四方，听得一些故事和道理，教几个不成器的学生罢了。”
“哦？那先生都听过什么故事？不妨与本官说说。”郑礼辰一脸消遣的模样，言语并无基本的尊重。
虚静空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云陆的故事不太合适，我便与大人说一个中洲的故事吧。”
郑礼辰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有兴趣听。
“说中洲有龙，曾与自极北而来的狼王所率领的群狼搏杀，战于朔方之野。碎牙折角，断爪毁鳞，虽伤痕累累而屹立不倒，终于将群狼驱逐，但它的身后，披着虎皮的羊群在贪婪地啃食染血的牧草。”
郑礼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武官亦神情愠怒。
“你敢影射朝廷？”郑礼辰冷声质问道。
“大人言重了，我游历云陆十余载，而今归来不久，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竖儒莫非欺本官听不懂你那狗屁不通的故事？”
“既然是狗屁不通的故事，大人理应听不懂才对。”
郑礼辰须发怒张：“好大的胆子，留着你的舌头到诏狱去和刑司辩论吧！拿下！”
他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武官皆按刀上前，一左一右伸手擒向虚静空的肩膀。
然而就在一瞬间，那两人忽然扑通跪下，先是竖直上身双膝跪地，进而仿佛脊背之上被施加了千钧之力，双双匍匐趴倒，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虚静空安然立于原地，他身后的中毓手结秘术之印，微芒闪动的法阵在指间流转。
“你……你……呵呵，原来是带了云陆的秘术师保驾护航，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郑礼辰脸颊上流下一道汗水，“不过你以为靠区区秘术就能在宸粼横着走？”
“大人何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虚静空笑着问道，“眼睛是内心之窗，大人想要威胁别人传递恐惧的话，目光就不该盯着脚下，毕竟那里除了尘埃什么也没有。”
郑礼辰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勉强抬起目光去与虚静空对视，然而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便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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