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红脸汉子朝条凳伸了伸手,向余十七示意坐下。
余十七老老实实地入座,接着一碗酒便被推到了面前。
“干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余十七端起碗便往嘴边凑。
“慢着!”那汉子忽然急了。
余十七愣了愣,只见对方也端起了另一只酒碗,满脸不悦地瞅着自己说道:“你小子真是个愣头青,懂不懂规矩啊……”
言罢,将碗捧上前来,与余十七手中的碗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十七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面对面各自将碗中酒一口干完,那汉子将碗放下,对余十七爽朗地露齿而笑:“看你还算顺眼,今日酒钱算老子的。”
余十七刚想客气道谢,西陵玥挤了过来,将好几吊钱拍在桌上:“这点酒能算几个钱?谁稀罕啊。”
“玥儿,别胡闹。”余十七赶紧拉她。
红脸汉子看起来心情不错,没和西陵玥计较,大笑着对余十七说道:“你这小师妹有点意思。对了,之前你说你们是黎州什么武馆来着?”
“风雷武馆。”余十七答道。
“哦,哦……”
“大侠你又是师从何门何派啊?”西陵玥在余十七身边坐下,支着胳膊打听道。
“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怪不得……”西陵玥轻笑一声,在那汉子发问之前抢着开口道:“大侠贵姓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方翀是也。”
余十七侧目对西陵玥小声道:“看来算是有缘,和玥儿你一样是复姓,一个东一个西。”
西陵玥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去揪他耳朵:“呸。”
余十七被扯得歪过脑袋哎哎讨饶,一脸自作自受的苦笑。
东方翀没听见他们两人的窃窃私语,但眼中却露出若有所思之意。他早就觉得这对师兄妹之间关系似乎有些过于亲近,此时看见西陵玥揪余十七耳朵的动作,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顿时会心一笑。
“后生,你又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虞言志。”余十七好不容易挣脱了西陵玥的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和你师妹,都不是西北人士吧?来西凉州所为何事啊?”
“求医。”余十七说着按住了西陵玥不老实的手,“师妹身染恶疾,我是陪她来看病的。”
东方翀吓了一跳,忽然有点明白了西陵玥为何要戴着面具,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经历过的流行瘟疫顿时一阵恶寒,红脸都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大侠,不瞒你说,都因这怪病,小女子脸上俱是脓疮水泡,要是不小心弄破了脓水溅到人畜身上,不出半日便会同样感染。”西陵玥的语气听起来沮丧至极,活似心灰意冷了无生趣的病人。
东方翀口中发出“嘶嘶”的惊吓声,他本能地想远离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无奈自己的右腿在桌上跨了太久此时酸麻无力,以至于他进退不得。
“唉……”西陵玥悲伤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用感激的语气说道:“往日里别人听了小女子的病情,都如躲避洪水猛兽般躲着我,像大侠这般毫不不歧视病人的仁勇之人真是世间少有。”
余十七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师妹本来天真善良活泼可爱,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副喜怒无常的乖戾模样,便是因为这难治的病情和世人冷漠的嘴脸。”
东方翀正为自己腿麻动弹不得而懊恼不已,一手在桌下暗暗揉了半天总算有些起色,正准备逃开时莫名其妙听到对方的夸赞,一时碍于脸皮只得硬撑下去。
他哪里想得到此时此刻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内心都是消遣得逞的开心,西陵玥戴着面具更是肆无忌惮,根本不用忍耐自己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余十七和西陵玥配合之下的谎话说的太过逼真,东方翀的良心竟然被刺得隐隐作痛,一想起眼前这个小姑娘如此年纪轻轻便要独自忍受怪病的折磨和旁人的冷眼疏离,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年少时饥寒交迫在街上与野狗争食时所遭受的轻蔑白眼,那种仿佛被全天下针对、抛弃、瞧不起的委屈感令他产生了对西陵玥感同身受的同情。
“小姑娘你不用难过,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东方翀一边鼓励道,一边努力让自己粗犷沧桑的脸做出温柔的笑容。
没想到这个爱吹牛充好汉死要面子的野鸡大侠竟然还有如此不令人讨厌的一面,余十七和西陵玥纷纷一怔,随后不约而同朝对方看去,这下反倒是他们两人心中感到不安愧疚了。
“我……我有些累了,师兄,我想回去睡觉。”今日玩的也算尽兴了,西陵玥赶紧想了个脱身的借口。
“师妹,我送你上去。那个……东方大侠,先失陪了。”余十七起身扶着西陵玥离开酒桌。
东方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随意,自己拿起剩下的半壶酒直接将酒壶捧过头顶大口大口灌下。
余十七和西陵玥刚走上楼梯,客栈外头忽然传来一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