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泄气地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桌面上有一个摆件，类似钨人头冠的雕塑。那雕塑造型怪异，透着丑陋和可怖。这勾起了她隐藏在心底的记忆，那个夜晚。钨人洗劫了她居住的村庄，无情的爆炸夺走了父母的生命。她下意识地挥手，碰倒了那尊雕塑。
墙面无声地打开，露出一个玻璃橱窗。原来，那雕塑是橱窗暗门的机关。
她走过去仔细端详，橱窗里挂着一套礼服。材质纤薄、色泽莹亮。渐变的宝石蓝连衣裙上点缀着娜娜石。像彗星一般的光芒不知什么原因环绕着旋转。
她情不自禁地将它取下来，穿在身上。虽然经常和护工么么一起出去采购，见过不少漂亮衣服，可与之相比简直粗鄙。这礼服太美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照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穿上它的样子。
她走到门口，轻飘飘地、仿佛穿行在云雾之中。而门口突然传来的谈话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背靠着门，心脏怦怦直跳，从锁孔里看见一个男和一个女人在争执些什么。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越发慌张起来。这里无处可躲；她又来不及换衣服，只好赶紧将橱窗的暗门复位，抱起自己的衣服翻出窗外；站在塔沿窄窄的石台上。
高处的风呼啸着，吹起裙摆，挡住她的视线，让她几近跌落。高度令人晕眩，她尽力用手扒着外墙，而房间里的人还没有停止争吵。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快要呕吐了。一只脚慢慢地滑脱下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她向上看去，他比想象中要年轻，也更英俊。
“你是谁？”他说：“为什么穿着我妻子的衣服？”
“我是程曦......聿明府大人。”
——多年后，程曦想起这一幕还是会哑然失笑。太冒失了，简直一根筋。以至于后来央丽思知道了都罕有地大笑起来：“像你这样一根筋的孩子可真不多见。”
这么说来，那个叫埃罗斯的小半兽人和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一个是铁了心的要留下，一个是铁了心的要离开。程曦一边回想着往事，走到了央丽思的办公室。
“院长，您找我？”
央丽思在桌子后面抬起头：“程曦，有两个孩子跑出去了。”
“两个？”
“埃罗斯和锛。”央丽思用有些担忧的语气说道：“我接到通知，今天要实行宵禁。你务必在彦夜之前将他们带回来。”
“可是......”
“算是我请求你，流苏。”
“流苏？谁是流苏呀？您......您知道了。”程曦窘着脸，呼吸有些急促。
“我一直都知道。”央丽思埋下头去，继续处理手头的公文。“去吧，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程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严了门。她从隐秘的地方拿出一个木盒，木盒上用通用语刻着：“君为利剑，予作流苏”。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动力增强服，看起来价值不菲。盒底躺着一把三指宽的短剑。程曦穿戴好装备，从窗口钻出去，轻盈地落到地上。不一会便穿过外院的草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