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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楼。
不对。
主街上已经没有了青云楼，这座在老城很有名气的酒楼与旁边的数座楼阁一起，在这场足以称作当世顶尖的战斗中变成了废墟。
废墟之上，是一个剑阵。
七情剑组成的剑阵。
剑阵里面还困着四个人。
朱承武衣袖尽碎，双臂上沾满鲜血，无力的耷拉着，芈松脸色苍白，手里那把大刀断去了一半，赤鬼和林朔月看起来要好上许多，但其实两人的伤势更重。他们的心里有不解还有愤怒，为什么那个和尚没有过来？本来计划好的支援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到？
有一点已经确认。
现在的他们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身前那个老人只需要动一动心思，就能够杀死他们。
老管事面容疲惫地站在边上，赤鬼的实力确实出乎意料的强，而那个黑衣刀客，出手间的果断和狠辣，还有对局势的判断更是让老人刮目相看。
他没有着急动手，望向何人，“家主，这几个人怎么办？”
何人微笑转头，目光在吴家主和芈家主身上扫过，平静道：“这就要看看两位家主怎么选择了。”
吴家主和芈家主阴沉着脸。
从七情剑匣出世，知晓老管事是司徒行策后，他们就明白过来，今夜断然不可能杀死这个老人，而只要这个老人不死，就算何家暗卫尽数死去，对他们来说都是失败。
“留朱先生一命。”
吴家主缓缓开口。
朱承武是家里大供奉，在吴家几十年的时间，威望颇高。此外，是他选择与夜幕联合以至于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朱承武在今夜死去。
何人看着他，淡淡道：“吴兄就没别的话要说？”
吴家主沉默了很长时间，沉声道：“吴家认栽，只要何家的条件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何人笑了笑，看向芈家主，“芈兄觉得呢？”
芈家主握紧拳头，盯着何人的眼睛，挣扎片刻后终是松开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愿赌服输。”仅仅四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何人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放人的意思。
老管事的剑，依然悬在四人的头上，不落下，不离开。
场间的气氛愈发紧张。
吴家主强自镇定问道：“何兄这是什么意思？”
何人瞥了他一眼。
吴家主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何人的声音忽地冷了下来，“我想吴兄搞错了一点，我是让你们选择，但你们的选择有没有用，还要看看我何家暗卫和刑堂长老有没有事。”
“如果呢？”吴家主深呼吸一口气。
何人认真地说道：“你们都要陪葬。”
不是他们。
是你们。
何人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暗卫有人死了，那么，在场吴家和芈家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没有在场却参与到今夜针对何家计划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吴家主双手微微颤抖，他位高权重，见过无数大场面，早练就了一身遇事不惊的本领，可在这一刻，当他听到何人的话语，心里仍然有寒意止不住的冒出。
困惑、震惊、以及恐惧。
何家竟然如此！
何家怎敢如此！
“就为了几个侍卫？”芈家主质问道。
“对我来说，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刑堂长老，不如暗卫里的任何一人。”何人摇摇头。
“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芈家主继续问道。
“两大世家的联合打击，可能长达十数年的争斗，余生永不停止的刺杀，何家商业的缩水……仔细算算，确实有些麻烦。”
何人叹口气，继续反问道：“那又如何？”
芈家主呆立在原地。
那又如何？
这句话随夜风荡漾，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忽然想起大年初一，吴家府里的那场谈判。
在那个时候，何庸就已经给出了一个很明确的回答，何家有同时对付他们两家的能力，有重新开始的资本，还有掀桌子斗到底的勇气。
奈何，所有人都不相信那个少年。
他们打心底认为，何家和他们一样，就是一个商贾世家，利益当先，利益为重，怎么都不会做出太过愚蠢的选择。
现在，何庸又重新告诉了他们一遍。
“你们最好祈祷暗卫和刑堂长老没有出事。”
何大掌柜补充道。
没有人接话。
废墟上，烟尘和木屑随夜风翻飞。
——————
最先赶来的，是钟淮。
这个算命的老人道髻歪着，道袍上挂着不少裂痕，走起路来稍稍有些不稳，只是他依然带着笑，眯着眼睛，扛着那道大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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