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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城市里的路灯熬了一夜,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不象华灯初放时的那份风采,倒像个哈欠连天的夜班工人。此刻的城市除了偶尔街道上流窜过农用车的突突声,很少听得见动静,那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偶尔响起的笛声倒象是鼾睡中的城市的呼声和屁声。
铁湖大市场的街道两边如今却人影幢幢,趁着赶早市的买家们还没来,卖家却已早早的出来占好自己的地盘,摆布好自己的货物,哈欠连天地等着日出、等着挑三拣四的顾客们光顾。
早春的鹤城就连街筒子间到处流窜的风也知冷暖炎凉,只要太阳出来,即便天冷,风里也多少带些暖意。可是只要那日头一下班,风儿们即自动变脸。一直到凌晨,那风竟然有些刺骨。唉!自然如此,何况人。所以,两千年前的老子就慨叹:上天无仁、以万物为刍狗!
五分钟不到,郑明早已摆布好自已那有限的几样商品,然后搬了只凳子坐在道边抽烟。这个时候除了上早班的人,逛市场的人还寥寥无几。即便有也是匆匆而过去前边买果子、豆浆早点的人,大半目的地明确、来去匆匆。
郑明的右首还是昨天来的那个老者,身上穿了一件棉军大衣。可是他摆的东西却很奇怪,有什么袁大头、光绪元宝之类什么的,特别是铜钱儿特多;再有就是什么铜佛像、瓷像之类,还有就是各种纸币、挂件和玉摆件。都不是什么大件,估计归拢到一起一个兜子就能拎走。不过郑明能看出来,这老者最大的东西是木头雕刻的玩意儿,但不多,每次也就一两件,今天摆的那个紫红色的如意已经摆了有些日子了,还没出手。郑明有点奇怪,记得市场的东北面铁道口下边有一排几家摆这类文玩古董的地摊,他为毛到这里来摆?不明白。
好在他挨着老余,老余那里又是家雀、又是虫子的,有时候还卖鱼食(就是水里的蹦蹦虫),和他做邻居倒也勉强能归成一类。不过这个老者平常不出摊,他来了基本都是星期六或是星期天。
郑明一边抽烟一边瞅着老头抱紧了肩膀的背影,忽地想起一句唐诗来,好像是什么星什么月的开头,沉吟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了,索性自吟了一首:
疏星淡月霜满天,刺骨寒风穿破毡。
独处街边侯早市,乞愿袋瘪钱包圆。
记着回店去拿纸笔记了下来,等老余来了好与他侃平仄。
一想起老余,郑明不禁一笑。这老余,前几天自己写了一首西江月的词,拿与他看,请他批一批,不想第二天他不但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誊了,下首又添了首搭头,倒令郑明好一阵开怀。郑明本来觉着自己那首西江月感觉特上口,却不料被老余给弄了个里倒外斜:
西江月咏春
兴安春光正好,
南雁街来绿枝。
绵绵东风暖黑土,
飞雪幻做新诗。
雨润老树嫩柳,
绿草手捧晶莹。
大草原上春意浓,
胜似南国春城。
郑明当时觉着自己的那句飞雪幻做新诗特上口,却不知刚高雅到半当腰,却被老余嘻皮笑脸的一巴掌给打下来了。老余的那首词是前调,也是咏春,曰:
清明之后谷雨,
南风势头正兴。
春来百花开,
蚊蝇蚊蛇出洞。
出洞、出洞,
好歹都要茂盛。
郑明的诗兴叫老余的出洞给搅了个乱七八糟的不说,肠子疼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对老余说:“老余,你改行当导演去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戏,歌剧《白毛女》,你选赵本山演杨白劳……”
“老板,这枸杞咋卖?”
郑明一楞,赶忙收回思绪。抬眼一看,却不认识,生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却又挺邪皮的。
郑明卖酒自觉品种单细,所以又自批发了些宁夏枸杞、高丽草参等物,也好互为补充。眼前见这人笑嘻嘻地与他调侃,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心说:“这刚消停几天,还是来了。”
自那晚阴错阳差地挨了顿揍,酒懵子又报荒信儿说酒铺被砸。可是三人回到酒铺看时,却见外甥好好儿的自柜台里看书,酒铺里啥也没有缺损,心里自是狐疑。问外甥,外甥把汤三儿和王五来闹事儿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一个叫柱子的来找他,把王五给揍了一顿。郑明知道,这个叫柱子的早晚会来找他,这不是,如今就来了。
想到此处,郑明更觉狐疑,面上却及力装做若无其事的谢过了懵子和范大个儿,他那天只想睡觉。外甥也知到他乏了,默默地上了闸板关门。范大个儿见状,暗自拽了一下懵子,懵子却又说:“大奔儿头,我闺女喝的那啥”未及说完话,郑明却拦了他的话头说:“明天吧,大哥,明天再说~~~~~~”
郑明在家里睡了两天,看看脸上的肿痛已经消退了,这才到店里来。心里自是寻思这柱子不知是谁的后台?为啥找自己?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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