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三尺钝锋，已被锈迹蚀满剑身，唯有旧黄暗色的剑端刻字略显清晰，赫然正是一个“仙”字。
此剑一出，面面相觑的许多断家人还未运神定睛瞧个清楚。
可看清楚的，立于大长老右侧的那位佝偻黑袍老者，瞬间脸满怒意。
佝偻灰袍老者短短白眉一挑，大声怒喝喊道：“好个断仙祸族的孽障畜生！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这是找死！快说，谁帮你把这把剑偷出来的！”
“呵呵！真是可笑，偷？我拿回自己的剑，也算偷？再说了，何谓找死？难道今日我没拿回这剑，你们就能放过我不让我去死！若二长老说能，这剑我亲手交给你便是，如何？”
只见断仙冷笑一声，如此大声质问对答过后，便低头静静望着手中长剑。
目光温柔的他，仔细瞧着手中锈剑，不再搭理他口中的二长老。
这一幕倒是引得跟他同辈的断家人惊诧不已。
谁不知道这佝偻黑袍老者是族中执法长老，向来对族中小辈严厉苛刻，就他那暴烈性子，族中天骄都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纵，
众多族人眼前，断仙胆敢这般无视自己。
二长老颇觉折了颜面，心中怒火更盛，他大声再呵：“好你个祸族之子，真玷污了你们这一脉往日荣光，早知如此，你爹娘...”
“老二。”
二长老话语未完，便见大长老轻抬右手，竟是将其话语直接打断。
二长老虽不愿就此罢休，却也不再继续刚才话头。
“哼，将死之人，就让你嘤嘤犬吠一会。”
自言自语的二长老冷眼瞄了断仙一眼，不再言语。
将抬起的手放下后，大长老未有其他动作，依旧端立着，且其自始至终连眼都未曾抬过。
“即唯天命定之，那第二事，我想问问大长老，夺天地造化修道而成的仙人，能否破天？”
场面寂静几瞬，断仙继续开口问道。
“破天？”
闻听此话，大长老微皱眉头，他思考了一会淡淡回道:“仙也不可。”
话语微轻，巨大翘石上的众人听得却都很清楚，所以他们心下惊诧想到——
“没听错吧？大长老居然说仙也不可破天？”
“不可能吧？仙那么强，怎么可能破不了天。。”
“这世上居然还有仙做不到的事？”
仙也无法破天，这事于大长老来说微微思索便能知晓，毕竟他曾经成过仙，若非他成过，也许他也不能这般确定。
修道九景观九景，终成仙人大逍遥。
得道成仙，是在场断家小辈的莫大追求向往，在他们的认知里，仙无所不能。
“也对，仙也非无所不能，我早该知道的。”
伴着那些断家同辈心间议论，断仙心中亦有微惊泛起，但他似乎早已猜到这个答案。
轻声自问自答的他，抬头望向幽暗苍穹，不知思索着什么，怔怔出神。
几十息过后，回过神来的他再度开口问道：“那，仙之上呢？”
话语极轻极缓，似心中自说，似心中自问。
在场除了大长老清晰听到，连那二长老也只能看到断仙微微开口，听不见说了什么。
“那，仙之上呢？”
听到这句话的大长老，他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瞬惊疑失色。
一瞬惊容失色很短，短到几乎无人看到，当然即便有人看到，也一定会当作是自己眼花，因为他们不会相信，被誉为“仙人之下人间无敌”的断家大长老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
“唉...痴儿啊。”
终于，叹息着的大长老，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眼睛缓缓睁开，其中目光竟清明如稚子双眸。
大长老双眼望向断仙，与他四目相对，若有人仔细对比，定能发现两人目光相似十分。
咻~
风声凄厉。
阴云遮起弯月，黑夜幽浓起来。
但大长老能看到，断仙那一双透着希望与无限可能的眼睛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为何这般天才，会是绝我断家仙命之人啊！”
大长老内心惋惜无比，惋惜这种目光出现在一个必须被家族抛弃的弃子身上。
这世上，想破天的人太多！
千万年来，无人能办到。
屹立天地绝巅的仙，也不行。
纵然是仙人，想一览别处苍茫天地风景，只能等到甲子一逢的天遮荒日，自甘堕落凋境渡去。
至于仙之上？传说中不被天地所容的玄妙神禁领域吗？可能吗？
心中这般想着，大长老抬头望了一眼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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