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都是到老师家去学习绘画,不过某一天开始,他的伯爵老爸邀请老师到家里来教他绘画,我就有幸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大画家。
络腮胡,贝雷帽,很大众的大画家形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捣鼓一阵后,嘴角向上扯了一下,重新把我放回桌角,又接着看起书来。
我明显看到那张紧绷着的脸稍有放松。
我看着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今天蹦出了这么多话儿,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他又跟我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这次我扮演的是不认识的谁。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续好几天,他都跟我玩着同一个游戏,几乎都是两个角色的对话,我也扮演了好多角色,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动物。
“好累啊,终于可以休息了……”夜晚休息,他和我一起躺在床上。熄灯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望着天花板,舒服地呼一口气,小声对我说:“唉,吃饭时都不敢跟爸爸妈妈大声说话,就怕爸爸一不开心,又要生气掀桌子了。”
现在,安德烈不再把我随随便便放在桌脚了,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盖同一床被子。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像此刻一样,像一对要好的朋友,“聊天”。
他突然翻一个身,一只胳膊枕着头,侧身躺着,金色的头发拂在我的脸上。
“你来我家好久了吧……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对了,你有名字吗?好像还没有吧?不如我为你取一个怎么样?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要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嗯……朋友……朋友……哎!弗兰德怎么样?”
“弗兰德,弗兰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他漂亮的水蓝色眼睛在黑暗里弯成一对月牙儿,亲昵地蹭我毛茸茸的脸。
我黝黑的塑料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嗯,别看这孩子平时沉默寡言的,乖得很,可一面对我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射出好多话儿来。
其实,他的肚子里憋了好多想说的,只因平时太忙,无处诉说而已,也无人倾听。
如今,他有了我,所以,他只好把一肚子的话一股脑地全倒给了我这位无声的观众。
而每当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他都会把我放在他的床头,他的枕头边。
如此往复,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持续了一年。
这一年中,没有发生什么大起大落的事情,日子平淡得如同平静的湖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要他一进到房间里看书,就会把我拿到书桌上。每当夜晚降临,愉快的夜谈之后,轻拥着我入眠。
似乎,每天找我说说话,玩玩扮演游戏,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习惯。
嗯,做他的倾诉对象,为他排解不快,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