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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一个已经坠落的人。
1941年,他出生了。当时的中国还没解放,人民十分贫穷。小小少年渴望上学。
1948年,他兴冲冲地走进家门。“娘,看我的奖状,我得了第一名!”他成功了,班里成绩名列前茅,更是受到老师的器重和表扬。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他活得精彩,活得自在。
每天的功课,除了上学,就是下地干活。夏天的太阳烤得大地滚烫滚烫,农民们偏在这个时候是最不闲的。少年的皮肤渐渐地黑了,却更有劲了——在任何有益的方面。他虽好强,但也有一个度;虽贫穷,却也有志气。整日地在念着唐诗宋词,观摩观摩书画。呵,这倒增添了一笔生活情趣。但是……
1950年,弟弟出生。家里六个孩子,养起来实在困难。下半年,欠债。那日子才更娇清贫如洗。一望米缸,又见底了。孩子们哇哇地哭个不停。大人们,为生计愁着。每天都是心惊胆战的一天。因为只要听到敲门声,就会以为是讨债的人来了。房子,换了一处又一处。然而,少年依旧振奋,依旧用工。
1951年,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他们回到了原有的家里,过着清贫而安逸的日子。
1967年,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而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小伙。这一年,他结婚了,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始终还是土地的孩子,一个热衷于事业的农民。他的一生。都在土地大转。这对我来说也有着很大的影响。
写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我他是谁。我的回答是: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表达的,是一个人,一段人生。但是用我这些文字怎能足以表达完。回忆是浅淡的,在心头暗暗投射下了斑驳的影。
岁月催人老。转眼间儿女成群。他,背驮了,腿脚也不灵便了;老人,经常唠唠叨叨,儿女嫌烦了。这脸上的皱纹像鞭炮似的发了出来,这是岁月的痕迹啊!这张苍老的脸,曾经多么英俊。说到底就是年华逝去。很多人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自古以来,说不定连普普通通的动物也怀有这情感!我想,他一定很怀念吧。当初那个年轻的样子,甚至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光着脚丫子,在黄昏时分吟咏夕阳无限好的生活。美,如此美。
2001年,我出生了,他也成了见证人之一。有人告诉我,他抱过我,抚摸我稚嫩的脸庞。不知不觉间,流泪了。这泪不是对一个新生命到来的激动,而是韶华的感叹。那年他已经60岁了。仍旧下地干活,这一生,希望别人看到的就是一身的骨气。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充满活力、兢兢业业。
2007年,他被查出来患有癌症。八月,他住进了医院。我陪同父母去看望他。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可我却还是能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他有生的欲望,他不服输,老天爷是不会收走他的!这毅力十足令人佩服,两个月后,他出院了,留到家里静养。
我时常去他家看他。他总是对我说:“从前的气若游丝,希望你忘记。”从以前到他死的那一秒,一直那么坚强。
2013年正月,他的病更重了。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可是为什么,他依然下地。我真心的佩服,一边心疼着。
2013年农历七月十八,他走了。一个月前,在地里很重地摔了一跤,导致癌细胞扩散到骨髓。每一天,都是住院、吃药、打针。医生说,叔叔真是有很多的毅力,筋骨好啊。一般人到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难受。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一回我去看他,他的手简直肿得不像样子。天哪,这还是一个人吗?!生不如死啊!他闭着眼睛,呈现了当年的气若游丝。若是再对我说一句:“从前的气若游丝,希望你忘记。”该有多好。在门外,我听见他的儿女们在啜泣,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整个屋子凝聚了一种悲痛、一种凄凉。仿佛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要把他带走。
七月十八当天,他走了,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病痛了。他,永远的睡着了。三天后,我也跟着去了火葬场。当听见那很重的一声声响。我知道,他已经重生了……可我心里却没有真正地放下过。回到家,依然想着那个声音,想着别人哭泣的脸庞。他这一生,过得太苦了。儿女们富裕,却不跟着去享福。吃的,哪里是山珍海味,是比粗茶淡饭还要粗、还要淡。
不知道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一样的。我看到的世界,有草原、有鲜花,还有那些可爱的人们。有时还是不快乐,在还念。平时的大大咧咧,只是我自己隐藏忧伤的一种方式。飘雪的日子里,静寂无声。夜里我睡不着,想着他的遗容,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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