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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儿行千里
宁袅院里，廖姨娘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莲青色缠枝纹长裙，头简单地插着一枝玉兰簪，素日拾掇得纹丝不乱的面庞，眼圈红红，无端多出几分憔悴和可怜。
齐蕊湄倔强地紧抿着唇，站在廖姨娘身边，紧紧盯住齐毓昭，眼里满是愤怒和不满：“三弟，你知道我和姨娘心有多担心吗？难道你非得去锦城吗？”
齐毓昭和齐蕊湄是双生的姐弟，四月里刚过十岁的生辰，往日里齐毓昭都住在前院，今日因着要跟随齐敏洲去锦城，特来向廖姨娘和齐蕊湄辞行。
齐毓昭身穿着一件青色短袍，小小的面容满是郑重和肃穆，看去同龄孩童多了几分老气，配那时常紧抿的薄唇，整个人倒像个刻板的小老头。
听罢，齐毓昭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端端正正地开口道：“六姐姐此言差矣，此去锦城不为玩乐，乃是为了读书，父亲常教导说要有‘向学之心’，如今进了青城书院，当苦心钻研，方不负父亲之期望！”
齐蕊湄无趣地撇了撇嘴，这个弟弟不知道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怎得？做事一板一眼，说起话来跟那些死读书读死书的酸臭先生一样。
见廖姨娘红红的眼眶里又生生坠下泪来，齐蕊湄不耐烦地叫道：“姨娘你哭什么？三弟觉得锦城好，那让他去吧！左右他嫌弃咱们的身份，不沁澜院的尊贵！”
齐毓昭闻言，怪地看了一眼齐蕊湄道：“六姐姐，咱们不是在说锦城的事吗？这跟尊贵不尊贵有什么干系？说起来，能进青城书院，还是五姐姐求了母亲，母亲又托外祖母往唐老先生那儿去了信，才有了这般机会！”
“五姐姐，母亲，外祖母，你倒是亲热，看来你已经准备去锦城好好给别人当儿子了！哼！”
齐毓昭的面难得生了丝急色，看着齐蕊湄正经道：“六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礼法在，本如此叫法！”
“你……”
“好了！”
廖姨娘快速打断了齐蕊湄的争辩，擦干眼泪走到齐毓昭面前，怔怔看了几眼，心飞快地闪过几丝不知是悔还是痛的感觉。
想要嘱咐他去了锦城不要偏信了沁澜院的那位，不要着了他人的算计，不要忘了她和湄儿，不要除了读书万事不管，不要……
可对那双呆呆愣愣、如同蒙雾一般的双眸时，万千话语都被一团棉花堵在了嗓子眼，若是她说出这些，昭哥儿少不得要引经据典地理论一番。
罢了！
心一阵无力，廖姨娘清了清嗓子，紧紧握住齐毓昭的双手道：“昭哥儿，记住，我跟湄儿才是这世最不会害你的人！”
齐毓昭疑惑地抬起头，有心想要说一句“君子立身端正，无人加害”的道理，可是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咳，临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那是常喜提醒他时辰不早了的意思，齐毓昭抽出手来，冲廖姨娘和齐蕊湄分别行了礼，拜别道：“姨娘，六姐姐，好生保重，我……这去了……”
眼睁睁看着齐毓昭的身影出了房门，过了院门，拐过弯再也看不见了，廖姨娘才呆呆地收回了手，面两行清泪缓缓滑下！
……
荣庆院里，戴氏面色复杂地看着前来拜别的齐敏洲夫妇，只见齐敏洲穿着一件崭新的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越发衬得面色清俊，儒雅非常。
顾元莲穿着一件新制的绯红色绣莲瓣缠枝纹遍地金袄裙，梳着坠马髻，簪着一枝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戴着金镶红宝石耳坠，看去端庄昳丽，明艳动人！
一时间心五味陈杂，即使戴氏心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顾元莲的容貌确实出众，还有那通身的气派，从里到外都显出从小金娇玉贵将养的底蕴。
戴氏祖籍钱塘，是德武年间从五品鸿胪寺少卿戴多泽之女，虽是正经官员，奈何论起底蕴来，起安国公府这种存世百年的老牌贵族来说，到底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说得好听点，是京城的“清贵人家”，说得不好听，那是“兜儿脸还干净”的底子，若不是戴氏的母亲为一商户女，从娘家带来了几十抬嫁妆，怕是戴氏当年出嫁，仅凭戴多泽的俸禄，连三五个箱子都填不满。
也许是因着骨子里的自卑和小心翼翼，在看到顾元莲十里红妆的风光时，戴氏心不自觉地产生了毁灭的冲动。
是以，看到顾元莲在她面前战战兢兢地立规矩，看到顾元莲因着廖姨娘而接连痛苦的样子，戴氏的心，满是嫌恶和毁灭的kuài gǎn。
这种扭曲的kuài gǎn支撑着她在顾元莲面前的高高在，可是如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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