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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父母去了一趟四川,什么吃的都没带回来,却带回来了两个人——姥姥跟大姨。
1
我长得跟别人不一样,这个我从小就知道。
我的头发是黄色的,眼窝比别人深一点。大学里,同班同学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了,还经常问我:“你头发是不是染的哟?”我一遍遍回答:“不是。是天生的。”他们很惊讶。有些时候,他们拿我的头发打赌,再当着我的面对质这个问题。我觉得很有趣。一个教过我们的老外私下里要看我的眼睛,我就瞪大给他看。看后,他说:你有日本血统吗?我在日本生活过几年,发现日本人的眼睛跟中国人长得不一样。有个对种族历史方面颇有研究的同学对我说,你不仅有日本血统,应该还有欧洲人的血统,你的头发可以说明这一点。
不管旁人怎么说,我都得承认:我确实是个“杂种”。我的母亲是四川人,父亲是河南人,亲爷爷是日本人,亲爷爷的父亲可能是西方人。
男友常骄傲地说,他有个“杂种”女友!
怪不得小时候别人骂我只骂一个词:杂种!
怪不得从小我的头发都是黄色的,母亲使遍了各种土方,又给我剃了七年光头,让我当了七年的“小尼姑”,依然变不成黑色。同学们叫我“黄毛丫头”、“黄炮捻儿”、“金毛狮王”……啥外号都有过,只跟这可恶的头发有关。
怪不得读中学时体育老师不许我参加班级体操比赛,因为要上镜头,我跟别人不协调。母亲一气,把我带到理发店,把黄的染成了黑的。如今,又恢复了原形,因为眼下黄色很流行,别人不再对我的头发有偏见。
对自己的身份,我毫无选择。小时候,我总希望自己的父母是伟大的人民教师,希望他们是文明人,会赚公家的钱。那份钱在人们眼中很神圣。对于这些,我无法选择。
唯一能作主的,是掌握自己的命运。
2
宇儿一岁时,父亲陪母亲回了趟四川母亲的娘家,带上宇儿。临走前,母亲向邻家叔叔借了块手表,给父亲戴上,又把我托付给奶奶照看,还吩咐我;不许一个人跑到河沟那边去玩!想吃饼干就去小卖铺拿,回来我付钱!
这是母亲离家后第一次回去,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母亲走后,我跟着奶奶吃饭,晚上一个人回去睡。早饭吃的是玉米粥,萝卜丝菜;中午是擀的面条,上面一层黑紫黑紫的红薯叶子,霜打过的,吃起来没滋没味,感觉却很特别。晚上依然吃中午剩下的面条。几天下来,一端饭碗,胃就饱了。
晚饭后,我就回家去睡。奶奶不放心,要留我,我一溜烟儿就跑得无影了。我不想跟她睡。我不喜欢她。那段日子过的是夏天,白天疯跑得很困,回去往床上一滚就睡着了。门大开着,月光洒了一屋的亮,晃来晃去偷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床上的“瘦泥猴儿”送人都没人要,浑身又脏又臭,野孩儿一个。
有时,半夜里要醒来。醒来时,想到的不是父亲、母亲跟宇儿,而是有没有好吃的。于是,借着月光,翻箱倒柜,折腾一阵,最后从床底下的瓦罐里摸出一个鸡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砰”一下在桌角上磕出一个洞,掀掉碎壳,嘴对在洞口,一仰头,喉管张开,“咕咚”一声整个鸡蛋就柔柔滑滑地流进了胃里。吃完,我满意地把干干净净的蛋壳扔在地上,又滚到床上睡死了。
很少想到父母,脑子里被强烈的食欲占满了。
父母去了一趟四川,什么吃的都没带回来,却带回来了两个人——姥姥跟大姨。
父亲回到家,随身带的衣服不见了,手腕上的表也不见了,两手空空,跟路上遭抢劫了一样。
这次经历给父亲留下了唯一的印象:那里人太野蛮了!
三个人箍在脏乱拥挤的车厢,一路“咣当”着颠簸了两千多里路,爬秦岭,过隧道的,车累,人也累。车外的风景父亲没心思看,只记得一路上都是山。列车进了火车站,所有人才忽地打起精神来,嚷着骂着推着挤着向站外奔,像在逃命。三个人被人流推出了站,背在身上的军用包被挤在掖下,重重地抵着委靡的胃。
出了站,在一家面摊前,花了两毛钱,买了两小碗面,父亲两口就吃完,咽下肚才后悔不已。那个辣哟,生于北方的肚肠忍受不了,痛得绞汁。父亲眼睁睁看着那么大油水的汤不敢喝,心里痛得很——太可惜了。母亲见了川味,眼谗,心更谗,没事儿一样将两碗红汤一齐灌下肚。看着母亲这股豪劲儿,父亲傻了。
那面叫“红油辣子面”。
家乡有句俗话:能吃辣的女人能管家。
母亲家给父亲留下的印象就是:石头房子、大便桶、羊肠山路,和一群赤脚淌鼻涕的山里娃。
父亲骄傲地说:她家穷的叮当响。
母亲反驳:你家太富了,富得住三间破草房!
母亲家乡有个规矩:出门在外的女孩回来要挨家挨户给沾亲带故的人送钱。母亲没钱,亲属们便生气了,背着父亲,将母亲堵在墙角,咬着牙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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