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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话.通灵⑤}
我梦见死神的列车，
冒着白烟，
车上装满老人、青年、妇女和儿童，
个个容光焕发，
叽叽喳喳。
一个红脸膛的
老汉正向大伙讲述，
他被卡车碾死的故事，
孩子们欢快地从车厢这头跑到那头。
死神剃个光头，
眼露喜色，
抽着烟斗，
专注驾车。
我大声问：你们这是去哪？
死人们兴高采烈地回答：
我们去乌有之乡。
——张志
我被二姐这一句话吓的整晚都不敢一个人呆，硬是拉着大姐也进来和我们在一起守夜。
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我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曾经大姐和二姐给我将的那些血腥、恐怖、骇人的鬼故事。
夏天的炎热天气，即使是晚上空气也是闷热的，一身被汗渍弄的黏糊糊的不舒服。
不用说，那一晚上是没有睡着的。
火化是安排在清早出发，天还是有些昏暗，所有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花圈被一个一个拿上了车，但是，这所有的花圈里，我的不一样。
因为我是家里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而且年龄是最小的，所以我手里的花圈是一个很鲜艳的小花圈。抱着它走在大花圈之中，显得格外孤立。
大人们打开了水晶棺材，然后把奶奶抬了出来，放进了一辆面包车的后车厢里。
火葬场离这里有不短的路程，一路颠簸，奶奶在后车厢里晃来晃去，我颤颤巍巍的问大伯：“会不会把奶奶弄疼了？”
大伯抽着烟，淡淡的说：“没事...”
这是我第二次到火葬场，第一次是几年前爷爷去世的时候。
火葬场繁琐的手续自然是不需要我们晚辈去过问，安排妥当之后，我们就站在火炉边，感受着死亡的热气笼罩我们。
奶奶从冰凉的棺材里刚出来，经过颠簸，现在又躺在了滚烫的火炉。
所有人跪下磕头，送奶奶最后一程。
奶奶被推了进去，点火器瞬间打燃。
不管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多么富有多么贫穷、多么美貌多么丑陋，到火葬场走一趟，出来就是一堆白骨，而且这白骨烧得好不好看，还得看焚尸人的技术。
奶奶的骨灰拿出来装骨灰盒的时候，我一个人跪在盒子前一直起不来。
待到奶奶下葬之后，长辈开始在奶奶的屋子里清理起来。
在这之前，我听大人说起了当时发现奶奶去世的就是李婆婆。
早晨天还未亮，李婆婆就习惯性的起床去公共厕所，在经过奶奶房间的窗前的时候，不经意看见倒在床下的奶奶。
李婆婆这下匆匆忙忙的跑到街上去找一个我们家的亲戚，给我们家里打电话。
但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李婆婆发现奶奶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老屋子的光线本来就很暗，加上李婆婆视力本来就不好，那她是怎么看清楚的呢？
就算是换做我们年轻人，视力在再好也不可能在那种能见度下看清楚屋子内的情况。
难道，看见死亡的不是李婆婆完好的眼睛，而是那只瞎掉的眼睛？
我不禁心里一阵发寒。
那只瞎掉的眼睛，莫不是真的可以看见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李婆婆说，奶奶死的时候是跌倒在床边上的，应该是早上起来找痰盂解手，回去的时候接不上气了。
大人们赶到的时候，摸着奶奶的身上还有一丝热气，但是医生一到，就完全冰凉了。
我一个人脑子里浮想联翩的想着这些没来由的恐惧，想着在守灵期间道士作法时的仪式。
大人们打开奶奶的老衣柜，一件一件清理起来。
但是，让我们吃惊的是，在奶奶衣柜的抽屉里，发现了整整齐齐的三叠红钞票。
不用说，是奶奶生前省吃俭用存给我们三姐弟读书的。
难道奶奶提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上路，还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整个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整整齐齐，而且李婆婆说，奶奶死的时候头发衣服都是没有一点凌乱。
除了三叠钞票，还有其他一些物品。大姐拿了一只青色的玉镯，本来我想要的，但是抢不过她。
至于为什么想要，因为那只镯子实在太漂亮了，奶奶生前我也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宝贝。
二姐拿了一件黄色的大风衣，有多少年份我已经不清楚了，但是看得出衣服很漂亮，面料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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