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两个月前,齐都临淄。
此时的临淄,已沦为围城。从姜太公起辛苦经营了近八百年的古都,在秦将王贲率领的虎狼之师如潮水般的攻势下,看似高大坚固的城墙,实际上已是如纸糊的盾牌,一戳便破。
国君田建独自一人端坐于宫殿中,偌大的宫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气派与辉煌。黯淡的国运,前方接连传来的败讯,让整个齐王室一时间人人自危,平日里那些风光无限的贵族们,能走的走,能降的降,甚至就连一些下人,也在自谋出路。
殿中柱子上的灰尘已有一段时日没有擦拭了,奴仆们大多已被充军拉上了前线。过堂风从外面“呼呼”刮进来,把殿内的帷幕吹得哗哗作响。虽说,盛夏的风,应是带着热气,但在田建看来,却犹如三九天朔月的寒风般,将人吹了个透心凉。
“启禀殿下,上大夫田横已应召前来。”一名老仆人进门奏道。
“让他进来吧。”田建挥了挥手示意。
过了一阵,殿上传来一股稳重的脚步声,颇有节奏,伴声而来的,是一名身穿小袖对襟纹袍,头顶偃月冠,身高七尺四寸的青年男子。此人便是上大夫田横,虽说年约二十有五,但处理政事却是颇有一手,且精通剑术,待人宽厚,在其身旁不乏大批仰慕而来,誓死为其效命的贤人能士。若非现在齐国处于多事之秋,田横也不必在此时临危受命。
田横恭敬而又郑重地站在王座前,静候田建发话。
“爱卿,胶东一隅,有劳你费心了。”
“不敢,臣自当尽力。”田横回到。
接着,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田建离开王座,左右来回踱步,像是在为某事纠结不已,不知如何开口。
但,事情不说出来,藏着也不是办法,田建终于开口了。
“本王已决意,依照秦王政之意,三日后便出城降于秦军。”
“殿下,这……”田横听闻国君如此一说,心头一惊,但依旧面不改色。
“无妨,唉……若非当初相国后胜一党挟先王以主朝政,向秦议和,不助五国,又岂会有今日……本王当初没能除后胜一党,反处处受制于人……当真是咎由自取,为时晚矣。”
“殿下,后胜一众委实可恨,但现已除去,殿下亦无须过度自责。”田横安慰到。
“……罢了,本王不过是收拾残局罢了。现在时局再清楚不过,若再与秦军相抗,早晚定会招来TuCheng之灾,倒不如屈就而降,尚能保住城中军民免受涂炭。”
“只是……殿下毕竟贵为一国之君,秦王此人又歹毒无信,如何能饶过殿下?”田横不禁十分担忧地问了一句。
“走到这一步,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爱卿不必顾虑本王……此事就此定下,今番召见爱卿,还有一事相托。”田建话锋一转,说到,“昨晚本王差人交予你的密函,看了吗?”
“臣下已阅毕。”
“很好,若时机未到,决不可轻举妄动,爱卿务必小心。”
“臣遵旨。”
“另外,本王这边将此物交付至爱卿,来人。”田建话音刚落,老仆人双手平端着一副长长的剑匣。剑匣内,是一把只见剑柄而不见剑身的长剑,但却充溢着凛然剑气。
“殿下,这是……承影?”
“不错,此剑正是‘承影’,你仍按先前部署,将此剑秘密携带至城南兵库等候,酉时务必到位……接应之人自会在那里等候。余下之事,本王自会处理。”
“人在剑在,臣定万死不辞!”田横半跪在地上,双手捧过剑匣,语调铿锵,以表决心。
“好了,你先退下回去吧。”
“臣下明白,请殿下……保重。”
田横走了,大殿复归空寂无人,田建看了王座一眼,长叹一声:
“愿苍天,佑我齐国。”
临淄城外,秦大军集结完毕,只待主帅王贲一声令下,城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个月后,即墨城集市,聚贤居。
一名衣着朴素,戴着斗笠的男子,牵着一匹瘦马,止步于聚贤居前。
男子虽说衣着简陋,但背后却背着一个长长的剑匣,与身上带着的其他行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青年男子四下扫视了周围往来于街道的人,似乎不想让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咯,咯,咯”,聚贤居的大门被叩了三下。
门被打开了,一个伙计走了出来招呼道:
“这位……客官,聚贤居今日打烊,请改日再来——”
还未待伙计把话讲完,青年马上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墨”字的符印,递给伙计。伙计一瞅,顿时改了脸色,说道:
“那客官,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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