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汉子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这狗官满嘴咪咪嘛嘛不知说的什么!俺看你们就不像什么好东西,跟先前那个肯定是一路货色,必是来征兵、征粮打仗的。你以为老子傻的么!”
众士兵一听“先前那个”,晓得必是指的冷千山无疑,当即也看出这伙穿着鹿皮的人是匪帮,个个都拉开了架势,道:“大胆蟊贼,劫持朝廷军饷,又要挟朝廷命官,还不快快投降?”
程亦风不由大叫“不好”——明知人家“挟持朝廷命官”,还要叫人投降,这不是提醒人家拿他当人质么!
黑汉子土匪果然不傻,大掌立刻从程亦风的领口滑到了他的咽喉上:“投降么?等俺先杀了这狗官再说!”
士兵逡巡,不敢妄动。
土匪们俱哈哈大笑。那黑汉子道:“朝廷里的军官原来都是一个德行,说到打仗,只会嚷嚷,拼命的事都叫小卒子们去做,有了功劳只管自己收,真真死到临头了,屁用也没有!俺看你这窝囊废连刀都拿不动吧?有胆子和爷爷单打独斗,看爷爷把你砸成肉酱!”又朝士兵们喊道:“你们替这种废物卖命,值得么?”
士兵只持刀以待,并不回答。土匪里爆发出嗤笑声。
程亦风却不发怒,反而笑道:“兄台说话很是有理。程某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实在是因为朝中无人。而兄台能统帅一方英豪,将耀武将军的精锐全数俘虏,想来骁勇异常,不如在下向朝廷举荐兄台,由兄台来统领兵马,如何?”
黑汉子这次总算听明白了他文绉绉的话,啐了一口,道:“呸,老子才不给狗皇帝卖命。他欺压俺的父老乡亲们,樾国人来打他、杀他——活该!”
程亦风微笑:“照兄台这样说,当今圣上的确有很多不是。不过如今是太子监国,他人虽年少,却心系天下百姓,怎见得将来他不是个关怀民生疾苦的好皇帝?而兄台又如何知道樾国皇帝不是昏庸无道?若是让他入主中原,百姓的生活怎见得会好转?”
黑汉子愣了愣,喝道:“乱放狗屁!爷爷我不知道,难道你这穷酸就知道么?你见过樾国皇帝么?”
程亦风道:“樾国皇帝程某就无福见到。不过我晓得他对惊雷大将军玉旒云言听计从。而这位惊雷大将军杀人不眨眼,程某不才,同她在落雁谷交过锋。当时她俘虏了我军六百多战士,然后统统屠杀。兄台试想,若是让她统辖楚地,难道还不尽发全国男儿出征漠北蛮族吗?”
黑汉子搔搔脑袋,嘟囔道:“鬼晓得你说的是什么!哈,你是要拖延时间,等大队人马来救你,俺可不上你的当!”
程亦风耸耸肩:“我程亦风的性命已在你的手中,还等得及大队人马么?”
“程亦风?”黑汉子仿佛吃了一惊,“你就是那个不许兵队渡河的程亦风?”他哈哈大笑:“他娘的,原来你就是这个样子!”一声招呼,其余的土匪都围上来盯着程亦风看。“那狗屁耀武将军关在咱们山寨的大牢里天天就骂你的祖宗十八代。俺本来想,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要不是比他还坏,要不就一定是个好人。那天俺听他的手下们抱怨,说,要是他们不听冷千山的,都服了你的命令乖乖在揽江屯田就好了。俺想,世上只有叫士兵去送死的官儿,哪有叫士兵种地的官儿,正想见你一见呢——你就来了。”他松开了程亦风,抱着两臂上下打量:“你来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程亦风苦笑,“你们劫持了冷将军,又抢走朝廷军饷,我是向诸位英雄讨东西来的。”
众强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嘿而笑,觉得这个书生迂腐至极。
小莫却瞅着这个当儿抢上前去,一把将程亦风拉到众士兵的保护之下,横刀当胸,道:“程大人是率领大军前来剿匪的,你们要是识相话就快快投降。”
强盗们“哄”地,笑得更厉害了:“剿匪呀,口气可不小!爷爷们可不怕跟书呆子领的兵队打仗!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爷爷们等着!”
士兵们难免被激怒了,端着刀也骂将回去。
黑汉子抬起手来,示意旁人闭嘴。对程亦风道:“本来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打算请你喝一杯,不过既然你是来剿灭俺的,俺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但是俺邱震霆不喜欢以多欺少,也不喜欢仗着俺是本地人就欺负你们人生地不熟。念在你马马虎虎也算是个不错的官儿,今天俺就放你回去,改日咱们明明白白地打一场!”
他自下战书,也不理会程亦风答应不答应,说完了,一挥手,招呼手下就要离开。
小莫等人如何答应?喝声“大胆强盗”,就挥刀追上。程亦风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喝止,却见黑汉子邱震霆等人把身上的那块鹿皮一扯——竟是个口袋——朝天甩开,便如六月落雪一般,纷纷扬扬撒下一大片白花花的事物。大家都晓得,流氓泼皮和人动起手来最爱撒石灰粉,这东西眯进了眼睛,不瞎也要半日看不见东西;而这伙土匪竟能把冷千山的兵队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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