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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吧!”他走出门外跨上一辆停在路旁银灰色的国产250摩托车,喊我坐上去,我毫不犹豫地跨上了那辆摩托车。
年轻人说了句坐好了,还未等我回答他便发动摩托车绝尘而去,我两只手紧紧地抓后货架,摩托车很快出了小镇,走上了一条狭窄的田间小道,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行驶到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时他把摩托车停了下来。下车后他带着我走进了草丛,草丛深处有一块凸起的小土堆,如果不是土堆上放着的一个花圈,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座坟墓。坟墓的周围没有其它的任何坟墓,除了遍地的荒草与尘土,顾名思义这是一座荒坟。这就暗示着,如果有人想开发这片土地的话,这座坟墓可以随意推平。
当我看到这一切时,我对人生的看法又发生了质的转变,一个月前还与同床共枕的女孩,如今却被抛尸于此地,这难免不令我感到万分难过,她应该拥有自己的家庭相夫教子,她应该拥有自己的朋友谈天说地,即使死亡降临也应该安详的躺在被窝当中。我猜人生意义,生来就是被遗忘的。
“小枝从小就得了不治之症……”年轻人在我的身旁蹲了下来,“我们知道小枝有一天会死在这个病上,我们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的一个肾脏没有了……您知道吗?当时她腰上那条长长的刀口还没愈合,她一定是承受不了那种痛苦折磨,才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什么?”这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您说什么?她的一个肾脏没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就着这样。”他说,“你已经看到了,我们走吧!人已经死了再说那些毫无意义。”
“怎么会毫无意义?”我拉了他一把,“等等,我想一想……据我所知在她去世之前她和一个名叫孙睿的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是这样的。”他接下来说话时明显激动了许多,“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都是她父母害的,她的父母都是……都是烂人,最烂的那种人。”
“你等等,照你所说她的童年很不愉快。”我问,“您能具体给我讲一讲她的童年都经历了什么?”紧接着我又补充说,“当然,我完全尊重您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说……但这是我的请求,希望您能理解。”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着便朝着摩托车走了过去,“你还是尽快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不想就这样回去,你可以试着告诉我一些?”我坐在摩托车上对这位年轻人说,但他一路上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把我送进宾馆独自骑车离去了。我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小镇,或许在某个角落小枝曾在那儿失声痛哭过。
当天我很晚才睡去,我曾一度想撕开小枝留给孙睿的那封信,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每次我打算撕开时,脑海里即刻就会浮现出那座荒草丛中的土堆来,续而就看到了土堆中小枝狰狞的表情,她忽地从棺木里坐了起来,对着我喊道:“不许撕!”我想,如果她还活着,她看到我大老远从新疆来这儿,她一定会因此爱上我,至少会对我说些感谢的话。
第二天风和日丽,我从宾馆走出时年轻人出乎意料的在门口等我了,我本以为我将在此地漫无目地荒废几日,然后一无所获重返乌鲁木齐,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在后悔来上海这个决定,甚至我一度劝告自己小枝的死亡与家庭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我想这个故事将不复存在。年轻人骑在摩托车上,单脚撑着地面,阳光温柔地落在他略显沉稳的脸上,他冲着笑道:“上车吧!我带你到处转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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