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复昏沉沉的醒来。
天已大亮,他正趴在城门口的茶水摊桌子上,沿街的人一如过去的喧闹和纷繁。熙熙攘攘的声景令他有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桌旁坐着那个从桓野回来时看到的乞丐探子,衣着破烂粗眉凤眼。
“你醒了?呐,这是魏大人给你的书信。”那乞丐见姬复醒来,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绢给他。
“门口那辆马车,是大人给你的。让你醒了就自己走。”乞丐这般说道。
姬复揉了揉后脑勺,原来昨夜被魏阙之用刀背拍昏了。这算是放我一马吗。那任务以后也完成不了了吧。
乞丐见他沉沉未醒的样子,把茶水推了过来。
姬复犹豫了一瞬,就喝了下去。
心里也宁静了很多,魏阙之放走自己是真,但姚伯咤也可能利用魏阙之放走自己这一事件,乘机捕捉我身后的北堂。
话说回来,回去复命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们姚伯咤这个怪物。
姬复昏昏沉沉的上了马车,不管任务是否完成,他要走的路线都是一样的,前往桓野,西南进入中原上谷,由水路向蓟郡,再转道涿郡,北上进入代郡,五个国郡,没有探子能跟得住。
姬复坐在马车上,拿着那块黄绢子,上面写着这么几句话:文庆兄弟,这想来是化名,但老魏和公子看上的也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些东西。文庆兄弟在姚府住的这些日子,虽然有些寡淡,但言语中颇有些爽然的气氛,我们很亲近。
兄弟不管怎么说是救了我两次的,那夜深情一醉,情如袍泽,不想转瞬而已,殊若云泥。
你我各为其主,究其道理,老魏放过你性命已万万不该,把姚负山的书信给你更是百死莫赎的罪过,只是老魏本也不是规律之中的鸟人,近来所认的风云兄弟,不过你一人,倘姚府破败,祸起萧墙,老魏自可带上仲由公子寻一处静逸地方。故请勿念。
若是多年以后相见,莫要太记挂前尘,黄昏把酒,让朝岚晓雾都破碎纷飞的便也极好。
魏阙之书。
姬复看完书信,心底怆然,却又振奋,翻看马车上,果然有一布袋书信,尽是姚负山与汉内王大人的来往书信,全部谈论吞吃塞外集聚城联盟的暗中操作。
不知道老魏现在怎么样了。
这日是四月二十六日,建始四年,姬复由关外渐入中原,频遇雨雪,冰寒冻人,初花凋尽,恍然冬季。上谷大河结冰不能渡船,时谓天灾。马觳觫惊悸受冻而死,高价买来一匹驴,人称是异兽,力道庞然胜汉内驯马,比之关外瘦马,倒是大大不及。
五月二日,进入代郡灵丘县。自有人接引入城,小心翼翼,车马邮件一瞬间,穿堂入户,进了杜姓的宅子。半日之后,一辆马车摸夜进了宅子,北堂峻随姬复后,绕另一条路赶来会面,是以偏迟。
“姬兄,这连日来辛苦了!”北堂轻装而来,语意关切。姬复摆摆手,说道:“大人言重了,幸不辱命。”这便拿出了书信,还提到了姚伯咤的特殊战力。
北堂不知此间厉害,倒是座下的宅子主人杜博春说道:“这姚伯咤所修习的,应该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武术。我知道汉内江湖上出了名大人物,自称东方狂伶常不恭,他深谙穴道奥妙,据说参与编撰了黄帝内经,从整理后的灵枢经中参悟出了系统的治穴内修之法,许多闻名的人望风而去,也算大开桃李。这极泉是手少阴心经的第一个穴位,那么姚伯咤的极泉劲应该就是出自常不恭的神秘诡术。”
“敢问先生,这所谓的极泉劲在常不恭的诡术之中是什么档次?”姬复不由问道。
杜博春年约五十,斑发黑须,慈眉善目,说道:“杜某又不曾见过这位奇人,不敢乱说。只是猜测的话,既是第一个穴位,那么应该是第一层次的。”
姬复心中一凛,最低的诡术都如此威力可怖,那常不恭此人岂不是法力通神?
北堂听了杜的话,轻笑道:“既是这样,那小子要取了姚家也不见得会是难事。”
姬复点了点姚仲由和魏阙之,意在让北堂放他二人一马,北堂欣然应允。
“看姬兄身体负了伤,甚是疲惫,夜色已深,这便去休息吧,后面几日我们只需等候昂青那边的佳音了。”北堂抬手示意杜博春,让他带姬复下去休息。
只是昂青那边,离预计的任务时间只剩两日,恐怕情况不太妙吧。北堂心里暗忖,却也没说什么,虽然颇有意外,但是姬复兄弟任务完成得很好,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也正是因此,昂青那边如果有意外,自己的按手就未必应付得来了。
两日休憩,姬复吃酒喝药,喝药吃酒,内伤淤血已好了大半。
五月五日,天色晴明,关内的天穹总是高雁长云,大块大朵的遮挡着刺目的阳光。
未遮,是晴,遮了,却也是晴。姬复想要个阴天,前些日子那般风雪飘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