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取“尚方宝剑”,不由笑着瞥了眼歆怡,道:“为朕取笔墨来。”
身边的小太监急忙上前,奉上笔墨,可是康熙却将他递上的纸张推开,看着叶舒远,问道:“那个打破格格额头的镇纸在你身边吗?”
“在。”叶舒远说着,将身上带来当证物的镇纸取出,递给小太监。
康熙接过镇纸看了看,笑道:“这个正好,朕写在上面让你二人时时可阅。”
说完,他在镇纸上写下一道谕旨。“朕谕:格格歆怡,嫁入江南叶氏须谨听夫训,如有违反,从严勿论,镇纸在此,如朕亲临,责罚任尔,朕不过问。钦此。”
康熙写罢,将镇纸交给叶舒远,语重心长地说:“朕把歆怡格格交付给你,你不要辜负了朕,要善待她,让她替叶氏生许许多多文才出众的俊杰雅士,以盛我朝万世江山。”
叶舒远与歆怡都被皇上的话说得满脸涨红,叶舒远接过镇纸小心收好,再对康熙隆身一拜,道:“谢皇上隆恩,小民定遵旨而为。”
康熙发出爽朗的大笑,笑声中,宣来福公公安排一对新人回洞房。
出了殿门,两乘软轿已在外头等着了。
“格格、额驸请上轿!”
看到他们出来,康嬷嬷、秋儿和一帮丫鬟、跟班齐声喊。
就这样,来时气冲冲、忿不平、心难定的两个人,此刻都认命地上了轿,往“悦宾殿”行去。
回到“洞房”,丫鬟、奴婢们忙着送水铺床,跟班、护卫们散开看护院子,一对新人则规规矩矩、沉默寡言地按照康嬷嬷的指示漱洗更衣。等一切完毕,仆佣们道了“万福”离去后,寂静的新房内只有烛芯燃烧的声音。
被康嬷嬷强行按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并排而坐,却悄然无声。
在回来的路上,康嬷嬷与歆怡合乘一顶软轿时,忧心忡忡地劝导她今夜重进洞房后,不可再生事,要顺着额驸。其实就算嬷嬷不说,她也不愿再惹事。
“洞房夜平顺,一生都和美。”嬷嬷为时已晚地提醒她。
但她不知道在发生了这场风波后,她要如何才能与他“平顺”、“和美”,如果那意味着她必须对他百依百顺的话,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就像现在,静坐很久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时,她坐不住了。偏头看他,只看到一个严肃的侧面和有几道细小皱纹的饱满天庭。
他干嘛不说话?见他那样端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暗自猜测:难道他还没从皇玛法“宗人府问罪斩首”的恐吓中回过神来?或许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想问,但又不敢,怕自己的言语又刺激到他,今夜的事让她明白,她说的话他总不爱听,既然那样,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又坐了一会儿,她没法再继续,便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他肋间。“说话呀。”
他缩了缩身子,看她一眼,仍一言不发地坐着。
起码他看了她一眼,而且眼神并没有什么异状。于是她大着胆子说:“人家都说洞房夜得说话,既然我说话你不爱听,那么你说呀。”
“说什么?”他终于开口了,而且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歆怡的心没来由地急跳了几下,他的声音很好听,她先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在他的注视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口一张,一句从宫女那听来的老话,就这样未经思索地从她嘴里熘了出来。“娘说生女,爹说生儿,两人不说话,孩子是哑巴。”话才落音,她的脖子、面颊早已红如火。
她轻率的言词让叶舒远皱眉,可是当看到她羞愧的样子时,他又没法指责她。
此刻的她丝毫没有早先的骄横莽撞,也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粉嫩的面颊因为羞窘而涨得通红,低垂的目光,透露出疲惫和茫然,被梳拢在肩后的长发在灯火下闪闪发亮……
他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美丽如仙子,单纯如幼童的女人,一开口却能说出让人七窍生烟、退避三舍的粗野言辞。
感觉到他的目光,歆怡抬头看着他,神情肃穆地问:“怎么了,是我又说错话了吗?”
烛光在她脸上投射下一层柔和的光,她的眼神显得真诚而单纯,让她看起来更像唯恐受责罚的小女孩。他的心勐然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她是如此的靠近,近得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
感觉到心神摇荡,他勐然起身走到屋子的另一边,以毅力压抑住内心突如其来的陌生激情。在任何情形下,他都不做**的奴隶,此刻,他也不会改变。
看到他忽然涨红的面孔,歆怡的目光不解地跟随着他。
“为何那样做?”他忽然开口。
歆怡吃惊地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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