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这所有的底下,又或多或少的隐藏着她那灵动的心机。
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才会那样绝然的放弃了什么。那么,他呢?
费耀谦再没有意无意的探听素言那边的消息。
他的病不好也得好起来了,朝廷的形势越加危急,已经容不得他在家养病。
皇上的病再一次严重起来,这次不只躺倒,竟是连话都说不全了。几位太医诊过脉后,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皇后娘娘焦急的盯着这几位太医,问:“皇上的龙体怎么样了?”
为首的李太医道:“请娘娘稍安,万岁的龙体无甚大碍,假以时日,终会略有起色……”啰啰嗦嗦,总是说不到点子上,只是来回的掉他的书袋。
皇后娘娘再没了好耐心,猛的站起身子厉声道:“本宫问你皇上的病到底该怎么治,什么时候能治愈?你们打算开什么药?”
几位太医扑通一声跪下,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却是没一个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皇后娘娘颓然的坐下,无力的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
几十年的夫妻,她最了解他不过。自幼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平日里兢兢业业,别说生病了,就是别人问一声都不耐烦,问的急了便说她咒他。
年轻小夫妻,浓情蜜意尚且如此猜忌,等到他龙威日盛,她与他渐行渐远,中间隔着无数的权势纷争,隔着无数的如花美眷,她就更不敢同他说这些话了。
从年初身子就不好,几度病重,他却一力压制,不肯往外放出一点不好的消息。稍稍有了起色,就没事人一样批着奏折,夜半她来看他,端着碗亲手熬的参汤,隔着门看着他苍白的发,老脉的龙颜,竟然一步都挪不动。
她豁出去夫妻间最后一点情分,请他立储,不意外的惹来他的雷霆之怒。
人越老越固执,也更加猜疑心重,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一个儿子,甚至也早就不相信她这个结发之妻。
再不相信,他的身体已经是灯尽油枯,万一他……那几个儿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能掌控得住?
倘若生变,她倒没什么,又没个亲生儿子傍身替她撑腰,也不过是冷宫一隅,可是这天下,只怕是要乱了。
祖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虽不会毁于一旦,可是兵戈相交,再加上周围几国的虎视耽耽,这天下将要落败到何等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不能再由着皇上任性下去。
皇后沉思良久,再看一眼皇上,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仔仔细细的用眼神描摹了他的五官,这才缓缓起身,由宫婢扶着出了皇上的寝宫。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慢慢褪去,被一抹淡黄代替,那长长的秀眉下,一双眼睛由哀伤而逐渐变的清冷。
她吩咐:“传本宫旨意,明日早朝,请百官齐聚国安殿,本宫要请各位朝臣们议事。”
阳光初照,暖意融融,又是新的一天。
国安殿里却依旧看不到阳光的脚步,只听得嗡嗡的回音,皇后娘娘就立储之事征询大家的意见,可是朝臣们各执一词,莫衷于是。
大家分成了三派。
第一派,要求立长。二王爷梁鹏是长子,却不是嫡出。又早早分封封地,早早离京,皇后对他的印象就像一层模糊的窗纸,似乎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第二派,要求立嫡。所谓立嫡,也不过是代指而已。几位王爷出身最高的是四王爷梁轩,他是静贵妃所生。又难得他一向平和,为人处事都不落痕迹。
可是在皇后娘娘看来,这位四王爷未免太平凡了些。虽说身为皇子,韬光养晦是必要的,但是皇后深不以为然。太过谨慎,只能说明是底牌不足,等时机一到立即一飞冲天。
可是若一直无所建树,靠什么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