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猛恭恭敬敬地接过那个袋子:“请回禀楚王,董某一定不负王爷重托!”
可是,一天过去了,贾南风那儿没有动静;又一天过去了,董猛那儿没有回音。
十天的期限快到了,司马玮让岐盛再次约见董猛,董猛推托很忙,抽不出身,没有出现。
岐盛觉得这样毫无结果,没脸回楚王府,于是径直来到武安侯府,求见董猛。守门人拒绝通报,说侯爷还在宫中,没有回来。
岐盛无奈,只好往回走,走到拐弯处,又不甘心,于是停了下来,他决定等下去,等到董猛回来。
等到半夜时分,他没等到董猛,却听到侯府打开大门的声音,他朝大门望去,却见董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迎着董猛走去,董猛愣了一下,转过身子,进了大门,关上了大门。他来到门前,要求守门人打开大门,守门人说:“侯爷有令,擅自开门纳客者,格杀勿论!”
岐盛只好回到楚王府,把董猛躲避他情况如实告诉了司马玮。司马玮沉吟了半晌,说:“告诉长史,准备回到楚地。”
诸王之国的诏书颁布之后,卫瓘料定司马玮会耍花招,特地派了几个人专门监视楚王府的动静。听到岐盛与董猛酒楼会见的报告,很是紧张了一阵子,特地写了一份奏章,劝说司马衷再颁布一道敦促的诏令。听到董猛躲避岐盛的报告,觉得没有自扰的必要,就让那份奏章搁置在家中的案头。听了司马玮府中正忙着做起程的准备,心里很是高兴,邀约司马亮为司马玮饯行。
司马玮离开洛阳那天,卫瓘和司马亮早早地来到在司马玮必定经过的十里亭,摆好了酒菜。司马玮到达之后,刚刚坐定,正待举杯话别,只见洛阳方向又有一行人策马疾驰而来,跑在前面的是董猛和孟观。大家都以为这两人是来传达司马衷的慰勉之言,都站起身来,恭敬等候。
董猛、文观等到达后,被宣布接诏的司马玮跪了下来,卫瓘、司马亮等朝廷官员也跪了下来。
董猛朗声宣读道:
楚王玮,先帝爱子,朕之贤弟,忠诚廉正,通晓古今,宜为太子少傅。钦此!
司马玮高兴得一跃而起。司马亮好像被震蒙了,久久地跪在那里,被左右搀扶着,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卫瓘却异常镇静,提出要看一看诏书。董猛把诏书送到他的眼前。他是有名的书法家,对字迹的辨认十分在行。他左看右看,但又不得不相信,那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字,都是司马衷亲笔所书。他傻眼了,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得从董猛那天离开酒楼说起。
董猛藏起装着白银的袋子,把另一个袋子交给了贾南风。贾南风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听了听董猛转述的岐盛的话,喜形于色。袋子里装着东西有两件:一件是用纯金铸成的黄龙,一支和田玉雕成的朱笔。司马玮的用意清清楚楚:如果贾南风能把他留在洛阳,他将帮助贾南风实现两个愿望:一个是使司马慰祖成为太子,最终登上皇位;一个是使她专擅朝政,成为事实上皇帝。这可都是她梦寐以求的目标啊!
她相信司马玮有这个能力,也相信自己有能力使司马玮献出这份力量,她决心帮助司马玮。
但她也清楚,她这次面临的对手,特别是那个卫瓘,老谋深算,足智多谋,随机应变,明于决断,不像杨骏那么容易对付。
景元四年,卫瓘以监军的身份与邓艾、钟会平定了蜀汉。邓艾自高自大,独断专行,引起了司马昭的猜疑,野心勃勃的钟会趁机与卫瓘联名密奏邓艾有反叛的征兆,魏帝曹奂诏令以囚车监禁邓艾。
当时的成都,营盘密布,岗哨林立;而卫瓘所统之兵不过一千。钟会竟然把前往成都收捕邓艾的任务交给卫瓘。卫瓘心里明白,如果动起刀枪,无异于以羊投群狼;钟会此举,实质是想让邓艾杀掉他,以他的性命,增加邓艾反叛的罪行。
但他没有拒绝,慨然受命,带着所统之兵,连夜赶到成都。他没有闯营,没有偷袭,没有径往邓艾住处宣诏,没有传令邓艾出城受缚,而是把军队驻扎在城外,拿出一份告示,晓喻各营,声称奉诏收捕邓艾,其余的人一概不予追究。如果前来报到,爵位赏赐还是和之前一样;如果胆敢逃避,就诛灭他三族,使各个营盘的将领自动前来,表示听从使者,接受诏命。第二天日出时,他乘坐着使者的车子,毫无阻碍地通过一座座营盘,来到邓艾的住所,轻松地抓捕了邓艾。
邓艾本营的将领率兵赶来,将卫瓘的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放出邓艾。当时的情势是,如果放出邓艾,则前功尽弃;如果不放,将有灭顶之灾。此时的卫瓘,竟然不慌不忙,踱出军营,说他十分了解邓艾的为人,十分理解将领们的心情,并且举起手中的一张纸,说他正准备写奏章,为邓艾辩白伸冤,他决不会让邓艾有什么事情。他说得入情入理,让将领们觉得,他比自己更想救邓艾,他比自己更能救邓艾,于是自动地解除了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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