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是谁？
大庆长公主，庆帝的亲妹妹，权倾朝野，在京都这潭深不见底的水里，她就是那条最凶猛的过江龙。
多少王公大臣在她面前都要俯首帖耳，多少阴谋诡计在她弹指间灰飞烟灭。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所有人都按照她的剧本行事。
可今天，就在她的广信宫，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居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他不仅闯了她的宫殿，还用一种闻所未闻的妖法控制了她的心腹侍卫，现在还敢用这种调笑的语气跟她说话。
传道？信徒？
李云睿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冰冷和杀意。她已经懒得去追究这疯子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了。
在这皇宫里，让她不快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呵呵，本宫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规矩。”
李云睿忽然笑了出来，但笑声中却带着一股浓烈的怨毒。
她不再看李承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宫殿屋顶的一角，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知道，他一定在。
她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决绝的动作。
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是她和燕小乙之间最直接的命令——杀无赦。
就在她手势落下的瞬间，一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那声音尖锐到极致，仿佛撕裂了空气，甚至盖过了院子里所有的声响。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线，携带着死亡的气息，从远处的高楼之上电射而出，目标直指李承稷的眉心。
射出这一箭的正是庆国的大内统领，燕小乙。
九品上的绝顶高手，箭术天下第一。
他这一箭，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足以射杀任何宗师之下的人物。
他甚至有自信，就算是宗师，面对他这蓄力已久的一箭，也绝不敢硬接。
那个敢对长公主不敬的疯子，死定了。
李云睿的嘴角，已经提前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李承稷似乎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夺命的一箭。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自认为帅气的持剑姿势，甚至还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跪了一地的“信徒”，嘴里嘟囔着：“不错不错，很有觉悟，回头给你们一人发个五险一金……”
“铛！”
一声轻微的闷响。
那支足以洞穿城墙的利箭，结结实实地射在了李承稷的脑门上。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头颅爆开。
那支箭，就像一支玩具一样，撞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无力地、垂直地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李承稷的额头上，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他被打断了话，有些不爽地摸了摸额头，就像是赶走了一只讨厌的苍蝇。
“谁啊？这么没公德心，高空抛物？”
他皱着眉，顺着箭矢掉落的方向，抬头看向了远处的高楼。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采月和那些侍卫，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他们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已经把他们几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砸了个粉碎。
而李云睿，这位心机深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长公主，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惊骇与呆滞。
她都看到了什么？
燕小乙的箭，被……弹开了？
被一个人的额头，弹开了？
眼前的这个疯子是个怪物吧，就算是四大宗师也不敢用血肉之躯硬接燕小乙的箭。
远处的楼阁之上，燕小乙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整个人如同一尊石雕。
他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那一箭的威力。
可对方……竟然毫发无伤。
跑！
燕小乙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这已经不是它能够对抗的敌人，这是怪物，必须立刻带着长公主离开这里。
然而，一切都晚了。
当李承稷的目光锁定那座高楼时，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懒散的脸上，笑容消失了。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他体内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
那是一种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暴虐。
“偷袭？”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整个广信宫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与此同时，无数混乱，充满了杀戮与战争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了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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