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威武不能屈?遇上更狠更凶更有力的恶霸,不屈都不行。
至于曲爷赎她,当然不是被她的美色所惑,而是看中了她的婬艳文采。
她那时虽然不过十二,但已经写得一手好词,瓦子院里的姑娘时常需要捎些诗或句的粉笺给恩客,题些矫情而浮媚的思慕——思慕恩客钱囊里响当当的银子祖奶奶——而这工作都由她代笔,一整天写上百来张是常事,有时诗兴大发,她还会写起千言诗、万言词,非得让恩客在字里行间看到浓情蜜事,据说没有哪一个恩客看完她写的粉笺还不乖乖回来瓦子勾栏让众艳姝狠赚一笔的,曲爷似乎也是收到了哪个姑娘送上府的粉笺而对她感兴趣——这个感兴趣,单纯指他在她身上嗅到庞大的金银味。
曲无漪赎你是为了什么?
鹿玉堂想问,但随即一想,男人赎女人回府还能为什么?问了似乎也多余,但是又有矛盾——如果曲无漪是为了占她为妾而替她赎身,又怎会放她与他孤男寡女在幽静的竹舍里?难道是因为她失宠了,才会沦落让曲无漪这样对待!
天香的小手突地在他面前挥舞搧动,「你别胡思乱想啦!我不管你现在脑子里替我和曲爷的关系想了多少种可能,你一定都猜不到的啦!」她还真猜中了鹿玉堂的忖思,笑道:「我不是曲爷的妾或宠婢,他会赎我也不是为我的容貌,他也没有召我侍寝过,我和他清清白白的——他又不喜欢我这种姑娘,否则我每回跪在他脚边求他收我做妾,他哪会一回也不点头,还踢开我。」
天香原想解释,反而越解释越糟——更糟的是,她浑然没有自觉。
她求曲无漪收她做妾!
鹿玉堂不只眉皱,还连心都拧蹙起来。
难道那个让他脸红心跳,足足在外头呆楞吹了半个时辰冷风,又像投湖自尽般跃进冰冷水里,试图用湖水来浇熄他脸上臊热的吻,不过只是她因曲无漪而发的春梦,他鹿玉堂只是正巧在她作梦时出现在她面前,被她错当成了曲无漪!
很难高兴得起来。
很难有好心情。
很难…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