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未与兰家人提起,此时想起来。他已是难掩心中的悲痛,哽咽出声。
那个少年是辽王爷,辽王爷是当年的劫匪……栀子在心中将这句话默念数次,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越发的糊涂了,她张了几次嘴,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白圭没见过今日的劫匪,但他知道兰福禄死于辽王爷之手,从这一点,他立时就想到了今日劫匪的身份。他很不安,一直以来。他在栀子跟前小心翼翼的掩饰这个真相,他知道栀子见过辽王爷,若是方才栀子看见了辽王爷,那……
他望着栀子,看着她轻轻的颤抖,双唇无声的张合着,他明白,她全知道了。
他顾不得兰福禄就在跟前,伸手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栀子,轻声安抚她:“娘子,相信我,我一定会为岳父讨回一个公道的。”
栀子惨笑:“他贵为王爷,是皇亲国戚,你如何讨这个公道?”
江白圭冷声道:“他是劫匪,不是王爷!这里是成都府,不是荆州府!”
德三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晃了一圈,不确定的问栀子:“通判夫人,难道方才那人真是王爷?”
江白圭面色骤变,他才想起,德三见过辽王爷,那必然就见过自己祖父!他用眼色止住德三继续往下问。
原来那人还是王爷!德三此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可并不糊涂,若不是栀子否认辽王爷的身份,他打死也不会当着栀子讲出辽王爷就是当年打死兰福禄的人。
江白圭扶着栀子,想要劝慰她、安抚她,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栀子缓缓出声:“我没事,你有公务在身,先去当差罢。”
江白圭摇头,此时无论如何他也不放心栀子一人回家。唤来杨正,低声嘱咐了一遍,让他赶紧去见钟知府。又唤来端砚,让他去雇了一顶轿子。
两人并肩坐在轿中,栀子转过身,双眼直直的落在江白圭的脸上,许久,方才道:“老太爷为甚么让你娶我?”她很想问。当年江老太爷可曾动手,可她不敢这样问。
江白圭沉默了许久,道:“祖父只是一个侍卫,辽王爷让他做甚么,他不得不做……娘子,祖父为人,你是知道的,他阻拦过,可是他拦不了。”
辽王爷是主人,江家在旁人眼中再怎么风光,也是辽王府的奴才,江老太爷阻止不了辽王爷的胡作非为……这些,栀子都明白,可是她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她呆了两年的那个温馨快乐的家庭,就这样被一次游戏毁了。
眼前这个人,算是她的甚么人?相公?杀父仇人之孙?她想不明白,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感觉,比父亲刚惨死时那种痛还让她难受。
回到家中,栀子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江白圭神情恍惚的坐在床前,直到杨正来家,他才清醒过来。
杨正道:“大人,你亲手布下天罗地网,这股流寇肯定逃不出去,可你为甚么在这节骨眼上告病?大人立功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拱手让人,实在是可惜的紧。”
江白圭冷冷一笑:“你可知这股流寇是何人?是辽王爷。”
杨正不觉就提高了声音:“太祖有令,藩王不可擅离属地,辽王爷来成都府,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江白圭反问他:“何人能证明他来过成都府?”
杨正明白过来:“大人是想让钟知府捉住辽王爷,由钟知府来做这个人证?”
江白圭微微颔首:“我此时与钟知府说明辽王爷的身份,钟知府铁面无私,不会顾及,但捕头官兵呢?他们有家有口,势必顾虑重重,手下一松,辽王爷就能从眼皮底下溜了,还是由钟知府审其身份最为恰当。谁人都知我家与辽王府的关系,我此时告病,是最好的选择。”
杨正看出来,江白圭是想将辽王爷置于死地,可他通晓世事,并不去追问其中的缘故。他笑了笑,道:“大人说的是。”
杨正走后,江白圭去了胡家,他只嘱咐了德三一句话,让他在栀子问起当年之事时,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很好理解,可德三不明白,江白圭专程走一趟,为甚么只讲这样一句话。
归家时,江白圭路过古井巷,他想进门去,可又犹豫了,江老太爷念旧,看在老王妃的面上,他肯定不会同意他的做法的。
栀子醒来,二丫跟夏欢都守在她的床前,她一想,就明白是江白圭的意思。
二丫将夏欢支去厨房拿灶上的粥,这才笑道:“少奶奶不用担心,因柜上没多少银子,那股子劫匪看不上,只将柜台上的琉璃敲碎了,奴婢估算过,铺子里只损失了不到三十两银子。”
“恩。”栀子心思理会糕点铺子,“巧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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