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厅中见却不是往日来的那个,以为又是牙人寻来的,就未细问。
媒婆见了江雅,以为是栀子,一个长揖作下去,然后滔滔不绝的夸赞起吴尧来,江雅初时糊涂,不过听了几句,就明白这是吴尧使的媒婆,脸瞬间便红了,问:“你这是来替何人说亲?”
媒婆骤然被打断,愣了愣,道:“车记酒楼的老板,欲纳江通判的姐姐为妾,请我老婆子来说合……”
这一句话,犹如六月惊雷,落在江雅头上,直接将其击的头发倒竖,新怨旧怨一齐从心底涌上来,直涌上喉头,她抄起手边的热茶,迎面淋到媒婆的脸上。冷笑道:“他一个商籍的贱民,手中有两个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纳通判大人的嫡亲姐姐为妾,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去与他讲,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媒婆“咚”的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得抹一把脸上挂着的茶叶,磕头道:“通判夫人息怒,老婆子也觉的这事不妥,但听那严管事讲,这事是江家大娘子点了头的,老婆子才敢来说合……”
江雅也不指出媒婆认错人,恨声道:“他一贱民,就是三媒六娉娶我为正妻,他也不配,莫说是纳我为妾!”
媒婆听话音,才知认错人,发怒的是正主儿,晓得再跪下去,说不得还要挨打,忙爬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老婆子这就将大娘子的话说与那贱民听。”
厅中砸了东西,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内院又只巴掌大,厨房的栀子听得声响,洗手赶过来只看见落荒而逃的媒婆,她问跟过来的夏欢:“那是何人?”
夏欢道:“方才来的媒婆。”
栀子皱眉,让夏欢去拦着媒婆,她一会好问话,自己则走去厅中看江雅。
见门先入眼的是满屋狼籍,再见江雅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发抖,不知何事,心中直觉不妙,道:“雅姑奶奶消消气,莫得气坏了身子。”
江雅咬着牙道:“他要纳我为妾!他那日说的那样情深意重,竟是为纳我为妾!”
栀子惊道:“吴家大少爷要纳雅姑奶奶为妾!”
江雅点头,双眼泛红,却未落下一滴泪,只发狠似的揪扯着自己衣襟。
此时,栀子才晓得甚么是后悔,她见江雅日日神思恍惚,又见吴尧似乎还念着旧情,就想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一面,捅破这层窗户纸,却没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感情之事,果然是外人插不得手的!
心中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还得想法安抚江雅,收拾这个自己惹下的烂摊子才是!
栀子吸了一口气,道:“这事原是我的不是,雅姑奶奶有气全冲我来,千万别闷在心里,莫得把自己憋坏了。”她说了一箩筐赔罪的话,江雅就是不曾看她一眼,她害怕起来,小心翼翼的去看江雅。
江雅突然抬头,看着栀子,道:“我原就觉的人没银子可靠,今日看来,人还真就没银子可靠!”
栀子眨了眨眼,一时琢磨不透江雅话里的意思,道:“不如我陪雅姑奶奶回房歇歇罢?”
江雅道:“弟妹真觉的愧对我?”见栀子点头,兀自往下讲,“我前日看过一套金镶玉头面首饰不错,不如弟妹买了来送我罢。”
栀子很少买首饰,却也晓得价格,成套的金镶玉头面首饰,就是成色下等的,也须得上百两银子。此时她心中的后悔,比方才更甚,她不过是一番好意,如今弄的里外不是人不说,还累她失银钱。
也罢,花钱买教训罢。
她道:“不若我取银子来,雅姑奶奶自去罢,不知一百两银子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