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此时,他看见镜中的自张了张口,沙哑道:“……杀了徐霜策……”
仿佛被重锤砸中神,宫惟的手停在半空。
镜中的自全身浴血,腹腔穿透,左处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剑身贯穿。他甚至已经无法站立,但左右双瞳色血红,目光直勾勾地穿过了时空,穿过了镜面之外的宫惟,仿佛正看向更遥远处险恶未知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什可以忘,但要记得杀死徐霜策,只有杀了他才能结束这切……”
“什?”宫惟紧盯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可我喜欢他,什要杀他?”
他看见自喘息着摇头,眼神悲凉,汩汩鲜血开口便从牙关里涌出来。
“……吾诸神皆空,诸念皆忘,仅剩杀徐唯本能……”
“此境终有尽时,唯有杀徐途。”
杀徐。
宫惟竭力抵御不断侵入脑海的意识,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双眼神光璀璨,厉声道:“何人装神弄鬼!”
他咬破舌尖,口血喷上镜面,幻象霎时碎成了千万片——
下刻,宫惟蓦然睁眼坐起身,发现自竟然还躺在床上,大殿四处空寂无人,桌上放着的那盘点满满堆尖,个没被动过。
刚才那是梦?
这时层层床帏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加沙哑虚弱:“吾诸神皆空,诸念皆忘……”
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惧从宫惟头油然而起,他突然隐隐觉得自似乎真的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使命,但又不愿意承认,唰然翻身下榻冲出外间,掌镜中自的身影挥成了无数片。
砰!
水银镜应声粉碎,宫惟从牙关中厉声道:“我不想杀徐霜策!”
话音刚落,宫惟惊醒睁眼。
竟然还是梦!
刚刚才被砸碎的水银镜恢复如新,正正出现在半空中,镜中的他自连站站不住了,跪伏在地满身鲜血,绯红双眼滚出行泪水:“此境终有尽时,唯剩杀徐途……”
“我说了我根本不想杀徐霜策!”宫惟彻底陷入混乱,掌砸碎镜面,五指鲜血飞溅:“住口!”
镜片切进指间,血滴划过半空。
但连疼痛来不及感觉到,宫惟便再次醒来,再次从床榻上翻身坐起。
他已经无法分清层层交叠的现实和梦境,只见自的手分完好并未切伤,就如同虚空中那面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镜子。
这次镜中的他自已然濒死,那双绯红瞳孔中饱含着巨大的、无可奈何的悲伤,每个字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蝶死梦生,梦有尽时……”
“梦生得死,梦死得生。”
四句偈语化无穷无尽的力量,灌至宫惟脑顶,让他耳边轰轰响。他痛苦地紧捂双耳滚下床榻,用力去推窗,但雕花窗动不动;又快步去推门,咬牙发狂重砸门板,好似砸上了沉默高大的万仞山壁。
“蝶死梦生,梦有尽时……”
无数禁咒从地板、墙壁、砖缝、木隙中浮现出来,密密麻麻金光闪烁,映在了宫惟急剧放大的眼底。
“梦生得死,梦死得生……”
“徐白!!”宫惟紧紧捂着耳朵,齿缝间洇满了血腥味,怒吼尖利撕裂咽喉:“徐霜策!徐白!!——”
“此境无力继。”他听见耳边那声音充满了绝望,“神亦不奈何。”
随着偈语最后字入耳,宫惟混乱的神蓦然动。
冥冥之中他突然与整个世界产生了某种感应,听见远方地平线尽头,大块天穹力尽而竭,于千万世人注目中坍塌出了个巨大的黑洞。
轰——
与此同时,修罗院中。
应恺盯着面手指上的那根发丝,罕见地脸色铁青,但什话说不出来。
这时徐霜策似乎突然听见了什,向远处禁殿方向抬头。
应恺终于挤出几个字:“他才多大?!你真的知道自在做什吗?!立刻把人给我叫出……”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只见徐霜策神微变,拔脚就向院门外疾步走去。
“你上哪?!”
应恺愕然起身,却见徐霜策置若罔闻,直接召出不奈何,御剑而起冲向后山。应恺顿时猜出了什,毫不犹豫抓起定山海:“起!”
把神剑速度完全不输彼此,徐霜策与应恺后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越过沧阳山首峰直扑后山禁殿。远远地应恺就望见了山林掩映中那座壮观的禁殿,登时不由惊怒,刚要纵身上,突然方道锋利气劲当头而来,是不奈何!
锵!
千钧发之际,定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