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院皆静。
程咬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勃然大怒：“逆子，你这个逆子，公主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我今天非活活打死你不可？”
程楚河却不怕，梗着脖子一脸绝不屈服之相。
“你要是逼我娶高阳，我就死给你看！”
程咬金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瞪着一对硕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赐婚乃是何等荣耀，你一个黄口小二胆敢拒绝？你将天子威严置于何地？‘尚公主’是何等殊荣，你居然拒之不受，简直岂有此理！”
程咬金吹胡子瞪眼，一幅恨不得拿出板斧把程楚河宰了的样子。
但心里，却比吃了苦瓜还要苦。
一个月前。
皇帝李世民在和程咬金闲聊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随口问了一句高阳你怎么看。
天子心，海底针。
圣意难测。
每一句话每个问题，可能都富有深意。
但身为臣子，能怎么说。
程咬金揣摩着圣意，暗自观察着李世民的脸色，试探着先夸了高阳公主几句，准备随时变卦。
谁知道，李世民满脸喜悦之色说了句：“老程啊，你也觉得高阳这孩子不错？”
程咬金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但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结果......
或者说果然。
李世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开始问程咬金儿子程楚河有没有婚配。
程咬金已经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可面对着天子圣颜，他又不敢欺君，只好昧着良心故作不忿和愧疚之色。
先说程楚河幼年丧母缺少管教，整天不务正业并且游手好闲，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打架斗殴，无非作歹。
总之，意思就是因为程楚河他妈死的早，成了流氓祸害。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婚配。
程咬金的本意是你不是想把女儿嫁给我儿子么，但我儿子这么不是个东西，你总要为公主考虑下吧。
谁知道，这一说，又掉到李世民挖的坑里了。
程咬金刚说完因为不成器和不务正业，所以没人愿意和程楚河婚配。
李世民就来了一句人不张狂枉少年。
不但轻而易举抹掉了程咬金对儿子的描述，还转头夸赞起高阳端庄文雅，性格婉转，正好消磨程楚河的张扬和狂放不羁，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等于天子金口赐婚，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想到此，程咬金也是头疼不已。
高阳端庄典雅，他其实心里也还算满意这桩亲事。
自家儿子跟自家一样，娶了高阳，以后再生孩子老程家的子子孙孙也许就长得更顺眼点了。
可他没想到，自家儿子刚开始也并不反驳，可现在却跟牛一样又犟了起来。
但皇帝金口御赐，谁敢不受？
就算真不想接受这份荣耀，那还能说出来？
程家有此家业，全靠皇上宠信有加。
不比山东那些豪门大家，也不是陇中豪门大族。
如果拒绝，怎么对的起皇上的信任和栽培。
程楚河似乎也意识到以死相逼怕是没有效果，一张本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爹，皇上的意思你也知道，要不，你跟皇上说说，换一个别的公主？”
换个？
换一个？
程咬金愣了下，回味过来后勃然大怒。
你特么当大唐公主是什么？
猪拱的大白菜？
这个看不上，扒拉扒拉再换一个给你拱？
简直就是找死！
程咬金的黑脸更黑了，看着程楚河一脸楚河的样子，咆哮道：“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畜！”
程楚河既名楚河，就没有半点畏惧。
看着程咬金怒气冲冲的样子，也跟着咆哮起来。
“你再逼我，我现在就跳下去淹死，冻死。”
昔日粗狂威猛的大将军，看着儿子决绝的态度，威猛的身体瞬间佝偻了下来。
他站在庭院当中，既不复战场上的勇猛和暴躁，也没有在朝堂上把文管怼到怀疑人生直骂有辱斯文的气势。
有的只是一个父亲心力憔悴的无奈和忧虑，还有对原配亡妻的深深愧疚。
也罢！
实在不行，就拉下老脸再跟皇上说说。
房玄龄那老小子的儿子，跟楚河年龄相仿，既然楚河看不上高阳，如果皇上真想给高阳婚配，就让他找房玄龄那老家伙去。
想必房家，会非常满意这桩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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